青年生员道:“我非是说儒经不好,而是说不可偏废!我大明六百年天下,至今生而不息,何故?上行道,中行法,下行儒也。上恭俭朴,省苛事,薄赋敛,毋夺民时,公正无私,贵柔守雌,以无为而至有为。治政则当为法,是非有,以法断之,虚静谨听,以法为符。修身可从儒,以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故曰:道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旨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而专偏儒,此舍本逐末也!”
旁边一名儒生道:“好一个上中下,可当今之世,上不行儒,下何以行?天子贵而不尊,上不行而下如何效?你何曾见过以玄之又玄治世的?当然是仁义礼智信和三纲五常!”
青年生员道:“你这就是断章取义了,歪门邪说,吾不屑与尔辩之。”
此人当即冷笑道:“张叔大,你怕是不为什么立国之本,而是为自家前程吧?”
青年生员斥道:“我乃何人,汝岂不知?我也不是自夸,四书五经上的工夫比旁人或许不如,比你茂宾兄只强不弱,我又怕甚!只是各位苦读那么多年道经,今后再无用处,甘心否?”
又是科举经术上的争论,赵然听完不禁皱眉,这点破事,难道湖广道门就能听之任之?提学道哪里来那么大胆子,就敢只修儒学而偏废道经?这要是放在自家谷阳县治下,早就追究罪名了!
正在思索之际,这帮学子忽然打了起来。生员张叔大独斗四人,被打得狼狈不堪,却兀自咬牙奋战,那四人揪住他的衣袖,挥着拳头劈头盖脸往下打,其中一个边打边道:“让你道本儒末!让你诋毁孔孟圣学!”
生员张叔大一边抵挡,一边抗声驳斥:“我何曾诋毁孔孟圣学,但道为本,此天地正理!君子动口不动手,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们还谈什么儒?”
赵然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双手连点,将这四个生员全部点倒。这四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张叔大冲上前来,连踢带踹,将刚才吃下去的老拳狠狠报复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