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夏这两年内心十分郁闷,今日好容易逮到一个愿意听他诉说的。可算是痛快了,向着赵然大倒苦水,席间抹了不止一把眼泪。
酒席吃到这个份上,梁兴夏已然彻底醉了,他拉着赵然的手,瞪大了眼珠子道:“兄弟。你是个仗义的……哥哥今日欢喜,能遇到兄弟这样的……直肠子……”
赵然汗颜,他尽在旁边“嗯”、“唉呀”、“哦”、“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真没怎么说话,不知道居然弄出来这么个评语。
“……我们夏人说话直来直去。就喜欢……喜欢和直爽的人打交道……”打了个酒嗝,梁兴夏摇头晃脑道:“老实跟你说,我欠了五千两银子,卖宅子就是为了还债的,兄弟你只要……只要帮我把债结清了,宅子拿走,你老哥我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皱了就是你孙子!”
李老实立刻拉了拉赵然的衣角,塞了一张沓银票过来。
银票虽是大明钱庄所开,但大明的商家在夏国经常以此为抵押,当遇到大额交易的时候,先以银票交付,待现银到账后再赎回来,这是敌国之间做买卖通行的做法。
换一个人或许就在酒桌上直接完成这笔买卖了,但赵然不是,他一直认为酒桌上谈的事情是做不得数的,哪怕签订了合同也不靠谱。梁兴夏明显喝醉了,就算现在达成了交易,事后等他清醒过来,肯定少不了各种麻烦。今天目的已经达到,探明了对方的底细,等对方清醒的时候再谈正事,哪怕多掏些银子也不怕,正所谓双赢才是赢,只想着自己占便宜,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因此,赵然摇了摇头,将银票还给李老实,急得李老实抓耳挠腮干瞪眼。
梁兴夏再旁边看见了,吹着胡子道:“兄弟,你什么意思,是不信老哥,以为老哥我,额,喝高了?还是嫌五千两太贵?”
赵然解释:“这宅子不止五千两,老哥你如果真卖给我,那就太亏了,你老哥当我是兄弟,我这做兄弟的哪能坑老哥呢?等明日老哥醒醒酒咱们再谈买卖。”
梁兴夏大笑道:“我就说没看错人!额,我跟你说,我真没醉,你要不信,我房契都带来了!”说着,就从怀中掏出房契,拍在桌上,大声道:“兄弟你看看,要是有问题我把头割给你!”
大笑声中,梁兴夏头一歪,脑袋耷拉在椅子背上就这么睡着了,呼噜声震天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