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昼闻言,惊怒交加!
他以为贾环疯了,这是将他通往那个位置的希望死死斩断啊!
不就当初有些过节吗?
至于这般决绝,连一点后路都不留?
子不肖父啊!
不止赢昼,隆正帝和董皇后都面色动容的看向贾环。
贾环恍若没见,又一口吞咽下一个玫瑰糕后,吸了下鼻子,问身旁宫女要了个帕子,擦了擦手,笑递还给人家。
他生的本就俊俏,这一笑,露出一口雪白耀眼的白牙,刺激的常年不见男人的宫女面红耳赤。
贾环得意的哈哈大笑,直到感受到两股杀气自上方而来,忙正襟危坐,重新坐好后,苦口婆心的看着赢昼道:“五皇子,别觉得我是在损你,错!我是在夸你有福气呢!
陛下那个位置有什么好,嗯?
我听说有群耍嘴皮子的王八蛋整天围着你转,给你灌迷魂汤,说什么头上落柳絮,王上加个白,就是个皇字。
这都什么破玩意儿,你也信?”
赢昼闻言差点跳起来,愤怒的看着贾环,道:“好胆,贾环,你敢监视我?”
贾环嗤笑了声,道:“你傻啊,神京城里随便找个文官问问,哪个没听说过这个段子的?
你也真是,啧啧……
我识字不多,读书也不多,知道那么点书中的道理,多半还是被陛下骂后才记下的。
我曾记得陛下和邬先生曾教训我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你说说,我都知道的道理,你成日里在景阳宫里念书,竟不知道?
密谋点小心思,也给人传的沸沸扬扬……”
赢昼闻言,胖脸惨白,细眼悄悄的瞄向上方,正好对上隆正帝那双满是煞气的眼睛,整个人登时瘫软在椅子上了……
贾环在一旁看着笑道:“今儿既然是家宴,我也就胡掰扯几句,五皇子,你也别怕,别以为陛下才知道,我都知道的事,陛下能不知?
只是陛下作为你爹,到底心疼你,才纵着你呢……”
听贾环这般诽谤,隆正帝冷哼一声。
但不知为何,却没有打断贾环的话。
这时,忠怡亲王赢祥大步入内,与隆正帝和董皇后见礼后,又笑呵呵的捶了贾环一拳,道:“好小子,干的漂亮!”
不过目光触及面色惨白,双目无神的赢昼时,一愣,看向隆正帝。
隆正帝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十三弟且做,与朕和皇后一起听听这位‘高人’掰扯!”
赢祥又是一怔,看向贾环。
贾环嘿了声,道:“陛下,您再讽刺打击,臣不说了啊!
今儿是吃了娘娘一盘点心,感觉这点心里似有豹子胆,所以才多说了几句不该说的。”
隆正帝沉着脸,喝道:“说,既然都说了半截儿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朕既然说了是家宴,你就放开的说就是。
朕也想听听,你们是怎么个看法。”
“别……”
贾环忙道:“臣今儿是真的只代表自己,和武勋一脉不相干。陛下您要以为臣是代表武勋将门表态,那臣真不敢说了。”
隆正帝闻言,眼睛微眯,道:“朕知道你代表你自己,继续说罢。”
贾环似有些醉了,尽管没喝酒,他扯了扯领口,见董皇后看过来,忙又合上道歉,董皇后哑然失笑道:“本宫还能和你一个孩子计较?”
贾环嘿嘿一笑,道:“还是娘娘慈悲宽容……”
隆正帝脸登时黑了。
贾环忙不再滑嘴,干咳了声,继续朝失魂落魄的赢昼开炮:“五皇子,我说的都是真的,也是真心为你好……
当然,咱俩交情一般,交浅言深是大忌,我本不该说这些,不过我的初衷也不是为了你。
我是……不想让陛下日后再伤心。”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动容。
隆正帝细眸中更是闪过几抹波动,看着贾环。
都明白贾环是什么意思,当初赢时被逼着在隆正帝面前自刎,隆正帝当时是何等的伤心欲绝。
只是……谁都不曾关心过他这点。
隆正帝根本没想过,贾环会惦记着这点。
放在凤榻上的手轻轻握紧,又松开……
“如今外面那群读书人,甚至是天下大部分读书人,都骂我是陛下的爪牙。
也有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算计,欲搬倒陛下,先除掉贾家庶孽。
这些我都不怕,因为陛下在我后面撑着,所以我可以肆无忌惮的随那些人来找我的麻烦。
这些人同样也奈何不了陛下,因为陛下仁爱万民,而仁者无敌!
但是,这些人奈何不得陛下,有人却可以伤了陛下,只要伤了陛下的心,就会毁了陛下的身体。
陛下若是不好了,那我贾环也必不得善终。
这,就是我今日同你说这些话的原因,并无恶意。”
赢昼哭丧着声音道:“我虽敬畏父皇,却绝不敢伤害父皇,我乃父皇五子,你同我说这些作甚?”
贾环笑着伸出胳膊,又探出身子拍了拍邻座的赢昼,道:“高兴点,我都说了没有恶意。
陛下同样不会将你怎样,否则早就打你板子了,还用等到现在?
说起来,咱俩是一类人。”
赢昼断然拒绝道:“不,我和你不是一道人。”
贾环哈哈笑道:“你别否认,我只问你,你愿意像陛下那样,一天只睡二三个时辰不到,长年累月的在上书房处理朝政吗?”
赢昼想了想,干笑了两声,小心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隆正帝,又干笑了两声……
贾环哈哈大笑道:“看吧,你不愿,我也不愿。所以说,咱们才是一类人。
要不是我深受皇恩,还没报答尽,我早带着全家五湖四海的游玩去了。
东北的白山黑水,貂皮鹿茸,蒙古的无尽草原,夕阳西下,风吹草低现牛羊。
西北的万里黄沙隔壁,大漠孤烟直……
还有洞庭湖,还有江南园林,还有小桥流水人家……
天下那么多美景奇观,不知多少乐子在等着我们,谁乐意去和那些黑了心的混帐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