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不是跟了她堂兄了吗?
那她怎么还能和别的男人独处一室?
贾环给了她答案:“我隐约听说过,尤三姐好似很喜欢这个柳湘莲。”
薛宝琴简直三观混乱了,不可思议道:“如果她喜欢的是那个柳湘莲,那她为何……”
话未说完,薛宝琴的脸色忽然僵硬。
她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识颇多。
也比寻常闺阁女子知道许多人性。
毫无疑问,那位尤三姐之所以会跟着她堂兄,除了她堂兄家的富贵,还有什么?
这却不是薛宝琴脸色难看的原因,她忽然想到,在其她人眼中,她是不是也和那位尤三姐一般,被认为是因为爱慕贾家富贵,才纠缠上贾环的。
而且,他又怎样看?
……
神京西城,义宁坊。
一座并不奢华的二进宅院内,却是喜气弥漫。
这里便是贾琏金屋藏娇之处。
前院,一身大红妆,身着新郎服的贾琏面带红光,满脸喜色的与众多亲友饮酒作乐着。
看得出,他极高兴,应该也极喜欢那位尤二姐。
否则,只纳妾的话,却不应该着红的,无论新郎还是新娘。
因为与礼不合,女方也没有资格。
薛蟠坐在正中间的一张桌子上,身旁皆是一些侯伯府第的公子。
当然,这些侯伯府第,如今多已成了宗亲之爵。
比如振武伯府,如今家主承袭的便是三等将军爵。
在这张桌子上,薛蟠与贾琏位居正中。
贾琏自不必说,荣国公亲孙,现袭三等将军爵。
若没被史家坑一家伙,现在承袭的就是一等将军爵,位居一品。
而薛蟠,如今虽然只在皇家内务府挂一个名,领一份俸禄,算不得什么,可他却有个好妹妹,嫁与了贾环,听说,还备受贾环喜爱reads();。
仅此一条,他的身份就高于众人。
都是一些浊世公子,谈的话,自然也都是风花雪月。
对这些在富贵乡、温柔冢中长大的人来说,女色,真的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
他们经手的女人怕是双手加双脚再乘以十都计算不过来。
因此,除了色中饿鬼,或者遇到天香国色外,他们通常不会在谈论平康坊的哪个姑娘最好看,床上功夫最高明。
他们更乐意讨论,哪个戏子最标致,哪个旦角最温婉,哪个青衣最风流。
男风,才是他们的最爱。
其中以薛蟠谈的最兴高采烈。
“薛兄,你在这里说再多好话,那柳湘莲也听不到,没的白费那么多口水!他如今不就在里面,你何不去找他,续一续恩情?
以你妹妹和宁侯的关系,那柳湘莲再冷傲,总也会给你一分薄面,让你一亲芳泽的。”
一鬓角插了一朵大红花,面色敷粉的贵公子,醉意熏熏,语气中却又带着一分奚落讥讽之意说道。
他是齐国公府的嫡孙,只是,如今的齐国公府,现在只有一个三品威镇将军爵,还在他老子陈瑞文身上。
到他这一代,怕是更加不堪。
可再不堪,他祖上也是堂堂国公爵,与荣宁二公同列八公。
何等威风,何等荣耀。
然而如今,在勋贵子弟中的座位,他竟连一粗鄙的皇商之子都不如。
没喝酒前,他还能保持清醒,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可喝多了酒,酸气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了。
还清醒的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这个齐国公府的嫡孙,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人,却跟着一起起哄起来。
薛蟠也喝高了,没听出话中的好赖,以为此人是好意,再被人一激,就站了起来,从陈程耳边摘下红花,插到自己鬓角,大声道:“美不美?”
众人哄笑,道:“美!比平康坊的丽娘还美!”
薛蟠哈哈大笑,大为得意,他也这样认为。
而后,便一摇三晃的往倒座厢房走去。
那里是专门为戏台班子准备上妆和卸妆的地方……
一群纨绔贵公子们一边嬉笑,一边等着看笑话。
柳湘莲是浪荡公子,名声也不大好听,眠花宿柳之事做过不少。
可除却几个有品格的人外,从未听说过,他和哪个人有染过。
显然,薛蟠不在此列。
众人就等着薛蟠出丑……
然而,没过多久,欢声笑语的喜宴上,传来一道刺耳而又惊骇的叫声:
“杀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