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低矮楼区,很新,地面还是泛白的灰色。两侧的楼房都没有超过七楼,纵横有序的小街道将楼房分割又串联。
王垚指了指前方尽头是小公园的路:“这就是当时你经常待的地方,能想起来吗?”
常乐看着眼前的路,就像电影转场一样,新道路虚化,变成了旧巷子。
新楼区变成了记忆中的老城区。
一个不大点的小女娃蜷缩在巷子尽头的角落,身边用纸箱子堆出来一个“小窝”。
初春天寒,单薄的衣裳和纸箱都不御寒,她几乎要冻僵了。
偶尔有人走过,她就像受惊的流浪猫,把自己缩起来,不敢抬头。大眼睛从胳膊与身体的缝隙里露出来,极度的戒备和惊恐。
常乐恍惚了一下。
那是她,大概四五岁的她。
是了,小时候,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流浪。
眼前的景象如同走马灯,过得飞快,她静静地看着角落里的自己。
从最开始刚面对这个世界的惊恐、戒备、崩溃,到被欺负之后知道了疼痛开始学着挣扎,再到知道人需要活着。
小常乐学会了捡垃圾,还学会了打架。
常乐看着自己把压榨她的废品站老板打了一顿,笑出了声。
从那之后,小常乐有饭吃了。
但是,她依旧是漂浮着的,无根浮萍。微不足道、无人在意,天灾时代的生命是易碎的,随意一阵刮来的风,就会把小常乐带走,无人知晓。
那种孤独,让小常乐忘记了最开始对世界的好奇和善意,她的拳头总是染着血的。
常乐靠着冰冷的墙坐下来,抱着膝盖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忙忙碌碌。
王垚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常乐眼前的场景消失,被他拉着走到尽头的小公园:
“这里原来是你经常‘寻宝’的广场,现在重建新修成了文娱公园。”
常乐望着绿意盎然、假山清水的公园,眼前绿色的新景被高大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替代。
人们很高,仰着头千人千面。
这是小常乐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