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骑士见江朔松手,一鞭子打在马臀之上,再度纵马前行,南诏人默默让到山崖一边,看着那人策马飞也似的走了。
南诏使团中有人问柳汲:“邑君,我们还去长安吗?”
柳汲犹豫半晌,道:“就算安禄山真的反了,要打到长安终究是不太可能吧?中原板荡之际,正是南诏表达忠诚的机会。”
罗罗喜道:“那我们还是去长安咯。”
她一心想着要去长安,要看即将抵达关中,怎肯就回?其实南诏人多作此想,此番穿越蜀道实在是太艰难了,就此回返实在是心有不甘。
众人沿着栈道行不一日,又遇到八百里快骑,他们知道定还是向剑南道传递河北战事的,也不阻拦,让他过去了。
第二日散关关城在望之时,遇到了第三匹快马。江朔问柳汲:“大匠,你曾在大唐朝中供职,这八百里加急都是如此频繁吗?”
柳汲摇头道:“这我可也不知道了,大唐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过如此紧急的军情传递了……”
江朔不禁怅惘道:“不错啊……边关倒是年年有战事,中原却承平日久,百姓多不知战,这安贼忒也得可恶了……”
柳汲道:“我们先进散关,再设法打探目下的战事如何。”
然而到了散关城墙下,却见城门紧闭,此刻天光尚早,根本没到关闭城门的时候,城上守将却无论如何不肯开门,问其缘故,却说朝廷有令,所有胡人均不得入关。
安禄山虽在河北起兵,但他是西域康国人,手下将领除了契丹,奚人,也有突厥,康国,石国人。唐廷唯恐东西勾连作乱,也情有可原,但柳汲他们是南诏人,和安禄山并无关系。
柳汲哭笑不得,对守城将领道:“我们是南诏来的,并非北地胡人。”
没想到不说还好,一说是南诏人,城头顿时探出无数弓弩,那守将道:“听闻去岁南诏叛乱,杀了七万唐军,尔等此刻要入关意欲何为?”
且不说是唐军三路主动攻打南诏,何履光三四万人压根没有出发,李贞元两万人带回了一万多,李宓中军全军皆没也不过两三万人,唐军的损失被夸大了一倍有余。
自来都是夸大敌人的损失,缩小自家的损失,原来是记述的文官厌恶杨国忠,故意夸大杨国忠力主的讨伐南诏之战的损失,逐级放大,以讹传讹,到了关中已成了南诏叛乱斩杀唐军七万了。
柳汲还待要解释,那守将却已经失去了耐心,一挥手道:“还不滚回去,休怪本将手中长弓无情。”
说着他“咻”地放出一箭,只是这一箭绵软无力,远远飘落在距离柳汲数丈远的地上,甚至都没插入土中。
大唐边军十镇与中原腹地简直是两个世界,十镇节度使以长征健儿为基础,加入边地番兵,军械齐整,战力极强。
而中原腹地,承平日久文恬武嬉,加之府兵制崩溃,不修军备久矣。这守将手中长弓松弛,本人武艺更是拙劣,靠这样的官兵如何抵挡如狼似虎的河北燕军?江朔和柳汲都不禁暗自担忧。
以江朔的武功,自然可以跃上城头,揪住那守将,逼迫他开城门,但南诏人是来求和的,总不能用强过关。
众人只能先退到城外三里,关中号称四塞之地,是一群山拱卫下的一片平原,东南西北皆有关城控锁,散关就是西方的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