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父的确派人出去劫掠了。”张方听出了张燕的言外之意。
他有些失望,也有些释然。
张方看向张燕,忽然道:“阿父,不如就将部众交出去吧!这样,不仅山谷中的百姓能受到朝廷的救济,阿父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烦恼。而且,孩儿相信陛下也一定会善待阿父的!”
张燕看着张方,骂道:“我看伱就是读书读傻了,若非乃父是平难中郎将,手下有这般多的部众,你以为你能当得上现在这個羽林郎?一旦我将手中的权柄交出来,到时候,生死皆操于人手,悔之晚矣!”
张方再度反驳道:“阿父,我多次见过陛下,也曾与陛下交谈过……陛下绝非是阿父所想的那种卸磨杀驴之人。”
张燕反问道:“你才见过天子几面?还绝不会卸磨杀驴……咦,这话还挺形象……等等,竖子,你骂谁是驴?竖子别跑,你给我站住!”
一番闹腾之后,父子二人仿佛又恢复了亲切的状态。
但互相之间的隔阂,只有两人内心清楚。
……
巨鹿郡的另一边。
刺史应劭正带着以孙策为首的羽林郎们重走赵延走过的路,这一日刚好抵达终点,也即赵延死去的地方。
别驾沮授指着一面墙向孙策等人介绍道:“当时赵延的尸身便被定在此墙边的一处木桩上,有人露布此墙,上书讨灭宦官……”
等到沮授介绍完,又给了孙策等人一阵思考的时间后,刺史应劭才问道:“这一路走来,诸位已经知晓了赵延路上的种种,包括在巨鹿郡内有人提醒他注意贼寇之事,现在,诸位有何想法?”
孙策问道:“敢问使君,到目前为止我等只见了赵延的踪迹,但贼人人数不少,却不知在劫掠杀人之后,贼人去了何处?装有财货的车马总该有印记吧?”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应劭说道,“赵延走的是官道,沿途皆有亭邮,按理说贼人无论走不走官道,都会留下痕迹,但搜寻的官吏们只在道旁发现了赵延被废弃的车,便是发现一些脚印行踪,稍加追查便消失不见了。”
孙策又问道:“是以使君怀疑黑山军没有这种清理干净收尾的能力?”
“也未必。”应劭解释说,“近年来,为了以德政宽政示好山中百姓,对诸山中的看管松散许多,此法往年成效不错,便是偶有发生劫掠之事,张平难处也会及时抓住真凶到案。”
“但这也给了黑山军中贼人与官吏勾结的机会,是以即便今岁又加强了看管,结果却依然不尽如人意。”
孙策有些不懂应劭的看法了。
按理说,应劭在他来之前应也调查了许久,竟没有一点方向吗?
他甚至有些怀疑应劭是否真的有陛下所说的那般有能力、值得信任……
应劭并不知道孙策的想法,他匆匆而来,又以公事繁忙为由匆匆而去,继续留下沮授陪伴孙策一行。
典韦见应劭又走了,很有些不满,也不管沮授就在旁边,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孙策面前问道:“什长,方才应使君说了那些话,有什么对查案有用的吗?”
孙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直接把典韦给整晕了。
他没好气地说道:“什长,咱们就别学那些故作那个什么高深的做派了。”
孙策解释道:“贼人的身份并不简单,袭击赵延乃是有备而来。”
典韦听得点头认同:“然后呢?”
“没了?”
“就这一句?”典韦哑然,好一会儿才留下一句“无趣”,然后不理孙策了。
孙策复又看向了沮授,解释道:“沮公见笑了,军中猛汉是这样的……”
没离开几步的典韦听了孙策的话,哼了一声又换了个方向站立。
沮授笑道:“典君乃是性情中人。”
典韦听了,又哼了一声。
孙策不以为意,问道:“沮公,策有一事不解,应使君虽说公务繁忙,但事有轻重缓急,眼前之事本就是重中之重,牵扯颇多,为何应刺史却好似并不上心呢?”
沮授则指了指西面黑山军所在的位置,回答道:“使君在等那里的一个结果。”
“届时,不论是何结果,都还需诸君和暂时归属诸君麾下的州郡兵出一份力。”
听到可能要打仗,典韦登时顾不得许多了,又几步走了回来,瓮声瓮气地问道:“沮公,不知这结果传来还要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