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卢植也没有反对大赦,他见刘辩还在纠结,说道:“陛下,无论大赦与否,都是治理的方式。大赦有大赦的治法,不赦有不赦的治法。以臣之见,荀君的奏书意在提醒陛下,集思广益,不可偏专。”
有卢植的支持,刘辩总算下定了决心,他说道:“过去大赦天下,便是谋反之罪,也有赦免的,其下之罪,更不必说。我之所以不愿意大赦天下,就是担心自上而下视律法为无物,从而无敬畏之心。律法既不能用,国家的治理也无从谈起。”
“而今看来,大赦天下该慎用而非禁用,不过,我以为,便是大赦天下,也该先定下不赦之罪,以为警醒。”
卢植同意道:“昔日大赦之诏,皆有不赦之人。”
刘辩转而问起了羊续:“羊卿如何看?”
“臣无异议。”羊续答道,说完,他欲言又止。
后羊续拜道:“于律法,臣有奏。”
他对于汉律早有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上奏,如今见时机合适,索性说了出来。
刘辩道:“羊卿请言。”
羊续道:“汉兴以来,三百九十余年,其间宪令稍增,科条无限。律法有律令之分,诏令繁多。又有大儒为律做注,然各家各持其言,不能为定制。”
“然法令虽多,及断狱时仍有欠缺,乃有比例之法。比例者,即以过往相似之案,以之延判。然如陈昭公之《词讼比》,距今九十年矣,且相似之案,判罚不一,常有牵强附会者。”
“臣以为当平定律令,应经合义,精简诏令归于律法,删除余令。继而为律做释,以为断狱之凭证。”
刘辩听着听着,发现羊续所做的事不正是东汉版的《唐律疏议》吗,即完善律法并对律法的执行做出解释。
此前因为律令的庞杂,在判案时常用判例法。
但当判例法与人治结合在一起,搭配经典的春秋笔法……
刘辩听罢,立马同意道:“卿所谏言的正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啊!”
想了想,他补充道:“羊卿先写一份奏书,于明日朝会之时与群臣探讨。律法所涉繁多,须群策群力。正好以议上一议大赦所不赦之罪。”
羊续估算了一下时间,赶紧向刘辩告退,回去准备奏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