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恢复至昔日百草丰茂之态,不知还要过去多久。
众身影看着下方转瞬间沧海桑田,皆是心神激荡,似有所悟。
正在这时,北方天柱,轰然传来了沉没的声音。
王魃抬头朝北望去,面色一沉。
“北方本是靠玄龟镇压,如今玄龟化作玄武,可是天柱无有地脉支撑,果然支撑不住。”
元磁道人似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元磁道域罩住新生的风临洲,强行往北挪去!
生生撑住了玄龟巨足所化的天柱!
“还有东南西三座天柱……”
心念电转,元磁道人遥遥望向东方。
那里,皇极洲以及部分天漠洲、镜缘洲在邵阳子等人的熔炼之下,已经重新诞生出新的地脉。
撑起了东方天柱。
心中一定,随即也不迟疑,元磁道域移向南方。
中胜洲虽有一洲之地,但地方不大,想要撑起南方天柱也不容易。
当下他将镜缘洲的部分地脉揉入中胜洲中,重复之前。
又将西边三洲揉为一体。
四方地脉既成,东南西北四极天柱,便都有了支撑。
元磁道人和王魃立在至高处看着这全新再造的四大洲陆,神色莫名。
元磁道人忽地开口道:
“四大部洲代替小仓界九洲,如今也该有个合适的名字。”
“便分别唤作: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如何?”
听到这四洲之名,王魃神色一怔,倒也并未反对。
却见元磁道人朝他看来,平静道:
“地脉已成,接下来便靠道友了。”
王魃收回心神,轻轻颔首:
“道友辛苦。”
说罢,抬首望去。
天穹之上,尽管界膜正在极力自我修复,可仍是有无数细小的碎片落下,砸落在四大部洲之上。
一时间山川崩毁,大河断流……
王魃掐指一算,微微点头:
“时候到了。”
随即抬起衣袖,一者化作了诸多邪神,一者则是一张卷轴迅速飞出,径直飞向了太一道场。
话音落下的同时。
太一道域内。
破损的万象宗,封闭的万象经库蓦然洞开。
随即一尊满头白发、垂垂老矣的儒士身影踏着无数神纹,缓步走出。
周身神纹流转,星辰闪烁。
只是刚一出来,他便察觉到了四周宗门的异常。
目光怔然:
“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就在这一刻。
一张星辰流动的卷轴径直从天外飞来,落入了他的手中。
王魃的声音也同时在他耳边响起:
“东阳。”
白发老迈儒士一怔,连忙恭敬行礼:
“老师请吩咐。”
卷轴之中,王魃的声音悠悠道:
“我着你在万象经库中遍览群书,数百年时间,不曾授你其他修行之法,你可怨我?”
宋东阳连忙深深一礼:
“老师此举,必有深意,东阳得赖老师点化,心中又如何能有怨怼?”
王魃对宋东阳的回答似是颇为满意,随后正色道:
“着你边览群书,便是为了让你于这诸多前辈典籍中,领悟神纹之道,与你星辰之道相合……今日正当用时。”
声音微顿,宋东阳手中的画轴也微微一震,随后道:
“此宝名为‘周天星辰图’,对应小仓界周天。”
“命你代天敕令,册封护天正神。”
宋东阳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手中的画轴。
这一瞬间,心头无数念头生出,却又在刹那恍然。
随即双手捧起画轴,举过头顶,躬身朝着道场之外遥遥一拜:
“遵老师法旨,东阳领命。”
下一刻,他神识摄入其中,顷刻便炼化了此物。
手擎画轴,缓步行至道场之外。
每行一步,肉身便衰败几分。
直至七步之后,肉身如枯骨塌落,只余下一道神魂虚影仍旧手持画轴,走出界膜。
入目便是簌簌落下的天穹碎片,以及天穹之上,始终都不曾愈合的界膜。
星辰黯淡,天穹难足。
宋东阳虽然目露震撼之色,但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明悟。
当下轻轻一抛那周天星辰图。
画轴迅速蔓延张开,竟好似与整个天穹相重叠。
一瞬入夜!
但见三百六十五颗星辰明暗不定,微微闪烁。
他默念祷词。
这一刻,被王魃放出来,以母神为首的一众邪神,皆不由心有所感,仰头望去。
群星璀璨,却似又高位空悬。
而在这群星中,又有一尊白发儒士手托画轴,目光灿星,似是朝祂们看来,含笑开口:
“诸位,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话音落下。
巨大胎盘中的母神意识却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小仓界本源的呼唤之感,当下便朝着群星飞去。
很快便落在了其中一颗星辰中。
星辰之上,顿时生出了一个好似敕令一般的神纹。
这一瞬,母神由邪入正。
冥冥之中,自有源自西牛贺洲,也就是旧西三洲之地的众生香火滚滚而来。
代天敕令。
其余邪神们也都纷纷落入。
只是邪神数目众多,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于祂们却是远远不够。
是以许多邪神也只能成为‘护天正神’的从属之神。
而更关键的是,仍有数个星辰却始终空悬。
不过即便如此,诸多邪神入主周天星辰,借星辰图融于天穹界膜,便仿佛填补了某种空缺,顿时便加快了天穹界膜的愈合速度。
直至宋东阳的虚影也化作了一道流光,飞入星辰图内三垣居中的的‘紫微星垣’内,星图亮起,连成一片,少许的天穹碎片跌落也终于不复存在。
所有人皆是肉眼可见地看到星辰间那些碎裂的黑洞、缝隙在迅速缩小、愈合……
“这就……好了?”
幸存下来的修士们,不管是万象宗门人还是那些散修……全都呆愣地看着天穹上仅剩的寥寥黑洞,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弟,天地大劫,这就渡过去了?”
看着无声出现在面前的王魃,赵丰犹自感觉有一丝不真实。
王魃轻轻颔首,只是脸上却出乎意料地并无多少喜悦之色,沉声道:“所有万象宗弟子,都立刻入道场内!”
所有人都是一怔。
但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会质疑王魃。
唯有赵丰神色凝重地看向王魃:
“师弟,怎么回事?”
王魃轻叹一声,神色莫名,没有第一时间便回答赵丰的疑问,而是抬头看向天穹的某一处。
声音低沉,似是喃喃自语:
“外劫已了。”
“如今,该是去见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