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害人,可也不想被害,你若还是愿意跟着我,我还当你是那个龚希音,那阴符便是护你的宝物,可若不是……”
黑衣青年的眼中,一抹凌厉一闪即逝。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阴差阳错混入魔宗之中的小小筑基修士。
能在魔宗一路成长至今,被梁丘语、韩魇子接连看中,除去在魔道上的天资的确过人,却也少不了缜密深沉的心思和手段。
只是绝大部分时候,在对手的眼中,他都是那副冷漠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似乎也时常吃亏。
却不知这恰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没有人会真正提防一个自命清高的君子。
“你选我做宗主,也正是看中了这点吧?”
黑衣青年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随即收起宝鼎,朝着风临洲的方向飞去。
另一边,在海上极速驰骋的流光忽然一顿,露出了龚希音的身影。
只是此刻的他却面色发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随后忽然间,身体的一部分竟是直接脱离而出,化作了一团不断扭动的血影,直接缠住了龚希音!
一道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希音啊,老夫命你暗中盯着申服,时时向我汇报,可你怎么跑去皇极洲了?”
正在挣扎中的龚希音顿时面色剧变:
“你……韩太上!?我、我不是……”
血影仿佛无骨的长蛇,贴在了龚希音的耳后低声私语:
“还是说……你不想和老夫一起长生了?”
“啧啧,你太让老夫失望了,你能有今天,全是老夫赐给你的,可你不珍惜啊……”
听到这声音说的话,龚希音眼中难掩恐惧和慌乱,他语速极快:
“太上,太上,我一直都在盯着申服,是他派我去皇极洲的,是他让我盯着真武道的,还说是您的吩咐,太上,饶我一次,您再饶我一次……”
血影缓缓凝实,隐隐能看出韩魇子那苍老的面孔。
他低眉垂首,仿佛是一位慈祥长者,带着一丝充满了遗憾的叹息:
“要是之前,老夫或许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可惜啊,要怪,你就怪万象宗吧。”
话音落下,凝实的血影瞬间张大,直接将充满了绝望的龚希音罩住。
龚希音眼中闪过了一抹狠厉,脸上的慌乱恐惧瞬间一扫而空,只余下了凶悍和张狂!
也不废话!
眉心陡然张开,一道神光瞬息射出,直接射中了血影。
然而下一刻,他自己便忍不住痛呼一声!
眉心竖眼瞬间痛苦紧闭!
而血影却只是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随后无可阻挡地罩了下来。
也将一切的声响,彻底隔绝。
“韩老狗,你不得好死……”
同一时刻。
隐隐看到了风临洲东部海岸的黑衣青年本能般忽地心头一紧。
一股仿佛失去了什么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转头朝着东边看去。
正在这时,红色阳符也蓦然从他的掌心处飞出,随后一道带着慌急和惊恐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心韩魇子,他要炼……”
声音戛然而止!
黑衣青年心头剧震,他蓦然捏紧了阳符。
第一时间便想要将法力注入其中。
然而就在法力即将注入前的一瞬间,他猛然顿住!
“不行!不能这么做!”
这一刻,黑衣青年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他捏着那枚红色阳符,心中无数念头在瞬息间便风起云涌。
“韩魇子难道对龚希音出手了?”
“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么迫不及待?”
“明明之前……他莫非是受伤了?所以需要进补?”
“龚希音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活着还是死了?”
“他又为何让我小心韩魇子?‘他要炼’,炼什么?炼化我么?”
无数的念头不断地翻涌,这一刻,他既忍不住想要注入法力,询问龚希音,可理智却又让他停住手,甚至一时之间都觉得这木符烫手无比。
韩魇子若是真的炼化了龚希音,会不会发现龚希音元神里还藏着这件阴符?
会不会发现是他的手笔?
又会不会顺藤摸瓜,把他也牵扯进去?
甚至就在此时此刻,韩魇子便正在把玩着阴符?
而在这心乱如麻的某一个瞬间,他又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整个人蓦然怔住。
“龚希音没有第一时间引爆那枚阴符,而是选择传音给我,提醒我小心韩魇子……”
“龚希音他……一直选择相信我……”
他终于在魔宗之内,真正看明白了一个人。
可这一刻,他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
他只是怔怔立在半空中,看着下方的海水日复一日地冲刷着海岸,听着阵阵涛声……
目光有呆滞,有茫然……直至渐渐清明,重新化作了冷峻。
只是这样的冷峻,和之前故意做出来的模样,似乎隐隐又有了一丝不同。
“韩魇子。”
申服轻轻捏紧了红色木符,随后这枚木符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看向西北方向,眼中,闪过了一抹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