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又有一道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王魃,也是一愣。
脸上浮出了一丝尴尬、忐忑、感激等等情绪交杂的表情,但随后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王魃身边,以下属之礼向王魃道:
“火行司赤烈泉,见过总司主……多谢总司主之前既往不咎。”
说着,他忽然从自己的衣袖中,摸出了一块玉简,双手奉给了王魃。
王魃却并未接过手,而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一直看到赤烈泉的脸上尴尬之色溢于言表,他这才忽然展颜笑道:
“赤司主哪里的话,不过是些许误会罢了。”
单手伸出,随后将那块玉简捏在了手里。
看到这一幕,赤烈泉这才松了一口气。
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一丝笑容,连忙解释道:
“这是《太乙火真诀》一直到元婴圆满的各项修行要点和历代火云峰峰主的感悟,希望能对总司主有点帮助。”
王魃微有些讶然。
随后点点头:
“赤司主有心了,多谢。”
简单又聊了一些关于火属功法的见解,赤烈泉却是颇为尽心。
只是在听到王魃偶尔出声发表的见解时,他的心中却大吃一惊。
因为他赫然发现,王魃在火属功法上的造诣,虽比不上自己,可差距竟也没有太大,甚至一些见解非常独到,便是他也未曾想过。
“难道这总司主,真的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赤烈泉的心中,忍不住泛起这样的念头。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由得便想起了曾经他不愿传授王魃功法的事情。
脸上便不由得躁得慌。
也不免生出一丝悔意:
“要是当初,没那么傲……或许今日也没那么尴尬了。”
没一会,金行司戚汝廉和土行司钱春也纷纷赶来。
两人看到王魃,都有些意外。
王魃并未给他们机会行礼,见到几人,当即便点头道:
“四位司主都到了,正好便一起向副殿主汇报下近些年的情况。”
木行司司主他属意灵威子,不过由于灵威子迟迟没有回宗,且娄异他们也有精力管理,于是木行司司主之位也就暂时空悬。
四人闻言都有些讶然。
不过早在五行司成立之前,二十五部被王魃整体梳理之后,各项数据都很透明,生产流程也很清晰,所以四人倒也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马昇旭边听边点头,王魃也在旁边仔细听着。
没多久,他便大概了解了他不在五行司的这些日子里,五行司的大致情况。
心中也有了数。
等之后回到总司殿恢复工作的时候,不至于一头雾水。
这便是他让马昇旭喊几人过来汇报的原因。
“不过感觉我在和不在,倒也没有多大差别啊……看来还可以继续偷偷懒。”
王魃心中暗道。
四人汇报结束之后,随即离去。
而娄异等人也顺利将殿里的各种案牍大致整理了一遍。
原本堆得小山高的案牍,经过娄异等人的整理后,便只剩下了寸许厚的册子。
虽然也不少,但却不至于让人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马昇旭看着这叠册子,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连连感叹:
“我就知道喊你过来有办法!”
王魃也笑了笑,看向娄异:
“娄师侄,你便先留在地物殿,跟着副殿主忙一阵子吧。”
马昇旭喜不自禁:
“好好好!这是最好不过了。”
娄异连忙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那师叔,眼下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王魃笑着问道。
马昇旭笑骂道:
“你小子肯定是想念我那徒儿了!”
“去吧去吧!我这事情不少,不过跟你五行司倒的确关系不大。”
王魃也不在乎马昇旭调侃,当下笑呵呵离开了地物殿。
李应辅和陶如意等人也随即跟了出来。
“如意,我这闭关了那么久,最想念的,便是你做的饭菜,今日你可得好好做一桌子。”
王魃也没有急着走,反倒是笑着看向了陶如意。
陶如意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
“去,今日下了值后我便去万法峰。”
一旁的周绿萼顿时白了一眼陶如意:
“笨瓜,咱们在总司殿,下不下值,还不是听师叔祖的?”
陶如意不由得一愣。
王魃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
李应辅、甄伯恩等人,也都笑了起来。
这一笑,十年分别形成的些许生疏顿时冰消雪融。
“对了,还未问过师叔祖闭关十年,收获如何呢。”
周绿萼好奇道。
听到周绿萼的话,几人也都好奇地看向王魃。
王魃却只是笑了笑,不在意道:
“能有什么收获,苦修十年,无非是金丹初期变成了金丹中期罢了。”
一旁的李应辅闻言,却微微摇头道:
“总司主这进步可不小,据我所知,万法脉与其他峰不同,由于修行功法种类太多,进度远比其他修士要慢,若我记得没错,总司主踏入金丹距今也不过才五十年不到吧?”
“五十年不到,便已经金丹中期,总司主这速度,比起正常修士都不算慢了。”
“老李你可别吹捧我了。”
王魃笑哈哈道:
“走,今日放你们休息,一起去万法峰。”
几人边笑边往万法峰飞去。
闲谈中,王魃却也意外得知了席无伤不久之前在第三次冲击元婴之时,终于成功。
可惜成就元婴时的年岁已大,错过了竞争真传的最佳机会。
季原倒是符合条件,但之前争夺真传之位,却是遗憾失败。
“赵丰师叔祖最有希望,他之前在西海国可是以金丹圆满修为连斩数位元婴,之后临阵突破,剑锋之盛,据说涂毗洲的元婴后期修士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等他回宗,必然有希望拿下真传之位!”
说起赵丰,甄伯恩、陶如意等人皆是面带崇敬之色。
“赵师兄果然不愧是当世英杰!”
王魃闻言,也不由得抚掌赞叹。
他忍不住便想起了昔日燕国时,还只是金丹前期的赵丰便敢剑指金丹圆满修士,以赵师兄的性格,做出这等壮举,倒是并不出奇。
几人聊了一路,王魃也对这些年宗内宗外的变化有了大体的了解。
很快,万法峰便已经近在眼前。
神识如水扫过。
王魃便看到了步蝉和王清扬两人。
却没看到王易安的身影。
“看来又是去哪闲逛去了……这小子。”
王魃心中暗暗摇头。
他忙于修行,也没怎么管王易安,如今修行暂时缓了下来,他也算是有点空。
“去北海州之前,也得给这小子立立规矩。”
王魃心中暗道。
如今已经踏入了金丹中期,他也准备前往北海州一趟,将师父之前提到过的冰属之法学到手。
不然等渡劫宝筏顺利筑成,到时候他未必有这个机会。
万法峰上的阵法感应到了王魃的到来,迅速张开。
步蝉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变化,连忙飞了出来。
容颜苍老的王清扬也摇摇晃晃跟着飞出。
看到来人是王魃,步蝉和王清扬的眼里,先是升起了一丝意外和惊喜,随后便被失望所覆盖。
“师兄。”
“师父!”
王魃却也第一时间飞到了步蝉的身边,含笑道:
“师妹。”
“清扬。”
不过他很快便察觉到了两人表情的异常,面色微凝:
“师妹,怎么回事?”
步蝉面色沉重,眼中少见的带着一丝慌乱和焦急:
“易安,易安他不见了。”
“不见了?”
李应辅等人也飞了过来,听到步蝉的话,俱是一惊。
王魃心中一沉,却是并未失去方寸,沉声道:
“怎么回事?”
步蝉虽然心乱,却还是强自镇定,摇头道:
“前些日子,他忽然嚷着要去西海国跟着赵师兄去杀敌,我也没当回事,可之后没几日,他便不见了踪迹,我也没有多想,他时常会去心剑峰过一段时间,我以为也是去了心剑峰,可是前两日翡玉峰有年轻女修来找他,我指了心剑峰,也没找到……”
“我这才觉得不太对,我赶紧把他常去的地方都问了个遍,却也没有找到他,都说近来没看到他,师兄,他不会是去了……”
虽然没有说出口,可王魃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步蝉的意思。
西海国!
心中也不由得沉了下去,如今西海国乃是三洲和大晋角力的杀戮场,王易安只是筑基修士,真要是跑去了西海国,恐怕还没见着赵丰,便先要去见列祖列宗了。
只是这种时候,他却不能在步蝉面前表现出担忧的情绪,轻声安慰道:
“别自己吓自己,你先告诉我,易安在宗内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王清扬在一旁道:
“师父,易安最后一次出现在宗内,是在宗门边界处,有人在那看到过他,大约九日之前。”
步蝉也连忙点头。
王魃看了眼王清扬满头的干枯白发,心知对方仍未突破,当下微微点头,快速思忖道:
“九日之前,有人在宗门边界处看到过他,若他真的想去西海国,基本上不太可能是乘坐传送阵,那要么靠着自己飞过去,要么便是靠着地脉了。”
“我去找娄异!”
李应辅却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随即便匆匆飞走。
王魃见状也并未阻止。
娄异是千流峰弟子,而想要从地脉走,即便不是千流峰的人负责运输,千流峰也大概知晓。
“另外,易安若真是从地脉走的话,想要通过宗门大阵,也需要人德殿发下的通关文牒……这也是一点。”
王魃微微思索。
“我去问问看!”
周绿萼直接拉着陶如意,往人德殿飞去。
步蝉看着众人纷纷离开,虽然心中焦急无比,可还是努力平静下来。
“师兄,是我没看好易安,惯着他……”
她忍不住自责道。
王魃轻轻拥住步蝉,安慰道:
“没事,易安虽然年少莽撞,但到底不是个蠢人,遇到危险,他想来也是知道跑的,况且九天时间,也未必能赶到西海国,只要赶在他抵达西海国之前拦住他就没事了。”
步蝉微微点头。
眼见步蝉心情平复下来。
他随即看向了王清扬。
对于她的苍老面容却是并不在意,温和道:
“风法可学会了?”
“学会了,五行根基如今也安稳了。”
“现在还差雷法。”
时隔十年,王清扬的双眸却仍旧和十年前一样,纯净清澈,不染尘埃。
王魃点点头。
他感觉得很清晰。
王清扬如今五行已经顺利成长,风法也融入了万法母气中。
只待将雷法融入,便可一鼓作气,冲击金丹。
而她本便是从金丹境界退下来的,重回金丹的难度比起正常的万法脉修士,却是要容易不少。
只是雷法的修行相对麻烦些,雷霆天克神魂、阴鬼等存在,因此王清扬神魂上的优势也就显现不出来。
这就只能靠着她自己一点点参悟领会。
不过现在由于王易安的事情,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
当下便只是将《龙虎元坎大法》传授给了王清扬,稍稍点拨了些。
而没多久,娄异便和李应辅匆匆赶来。
“怎么说?”
王魃凝重地问道:
“没有,我都问过了,近月以来,咱们这边根本就没有人穿行地脉。”
娄异满脸歉容,为自己没能发挥作用而感到自责。
王易安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因此听说王易安不见,也都十分焦急。
步蝉心中稍舒。
王魃点点头:
“辛苦你们了。”
正说着,周绿萼两人却是面色凝重地飞了过来,高声道:
“师叔祖,我们查到了!易安果真是离开了宗门!”
步蝉连忙问道: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往哪去了?”
“根据人德殿那边调取的宗门大阵显示,易安确是九日前离开,至于去哪,这便不知道了。”
周绿萼知道步蝉心切,语速飞快地回道。
“没走地脉,却离开了宗门,难道他是准备靠自己飞过去?这不得飞个一年半载?”
王魃松了一口气之余,却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小子不会真的那么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