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融闻言,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他也无有什么亲近的同辈,也就和胡载熙等寥寥几人有点交情,微微僵硬地和胡载熙点头示意,便径直坐到角落中,闭目养神起来。
殿内,固定抽取弟子外出执行任务的叫名声音、修士们之间的交谈声、以及不时从外面赶来,向屈神通汇报情况的声音,悉数落入了他的耳中。
“……被抽中者,辟器峰金丹弟子林启源,着令前往西海国南岸线……”
“……百花峰筑基弟子瞿笛儿,着令前往西海国南岸线……”
等了一会,御兽部部长齐晏终于赶到,随意找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
而符箓部部长却仍是未到。
不过很快,一位匆匆赶来的少阴山执事,却是引起了魏融的注意。
这位执事尽管努力地维持好面部情绪,却还是难掩一丝紧张之色,走到屈神通身边,压着声音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西海国南岸线差点失守?!”
屈神通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座无不是元婴真君,自是听得真切无比。
殿内顿时一片安静。
那执事见此,也只得无奈道:“是,天元殿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涂毗洲和西陀洲暗暗分了一部分人手,趁着关山主等人在西线正面迎击的时候,转而从南岸线偷袭,虽早有防备,可西海国南岸线还是差点失守,心剑峰峰主也身受重伤。”
“不过好在长生宗那边恰好有长老坐镇,因而有惊无险,天元殿那边让咱们和长生宗、大晋还有游仙观那边的任务堂立刻进行接洽,及时调整任务内容……”
“须弥都受了重伤?!”
这个消息,顿时在下方的元婴真君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心剑峰峰主,名为须弥,人称孤剑。
一人一剑,在元婴修士中,少有敌手。
被人誉为大晋千年以降,剑修第四人。
而排在他前面的,有两位是化神,一位是长生宗如今的第一真传。
在众人看来,剑道修为高绝的孤剑须弥,按说纵然不敌,以其来去纵横远超寻常修士之能,应当也不至于重伤。
“除非……有化神出手。”
魏融的心中,却是第一时间跳出了这个念头。
顿时心头微凝。
以其骄傲,可在化神修士面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屈神通亦是面色微凝:“能令心剑峰主都受重伤……去,和长生宗、游仙观、秦氏那边都通下气,将西海国南岸线一带的危险度,上调至五阶……任务也需要进行调整,你们立刻安排!”
“是!”
那执事很快便匆匆走了下去。
没过多久,便又有执事匆匆跑过来,低声道:
“山主,长生宗那边已经发来了他们的任务提议,两洲修士贼心不死,必然还会再度来袭,建议将共同巡查的范围扩大至离岸百里范围之内,以作防范,每次抽取人数也随之上调五人。”
屈神通闻言不禁皱眉:
“扩大范围……弟子们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那执事连忙道:“我们也质疑了,长生宗那边说,他们那边会有长老坐镇,三宗以及秦氏的弟子真要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只要在离岸百里范围内警报,那位长老都能瞬息而至……”
屈神通眉头顿时松了下来。
“如此,倒也算是稳妥。”
尽管危险依然不小,可是修行之人,谁又能真的避开危险?
宗门也只能尽力保证最大程度的安全而已。
屈神通转而又问起另外的事情:
“游仙观那边还有秦氏,怎么说的?”
“游仙观那边表示一切听咱们两宗的,秦氏也是如此。”
屈神通露出了不出意料的表情。
旋即道:“行,那就按照长生宗那边的提议来吧,另外,所有被抽取到的弟子,可以前往万象宝库,任意借用一件三阶法器使用,也可以去万象经库那边,借阅前三层的术法、功法等等。”
“是!”
那执事旋即便又匆匆离去。
魏融收回了目光,心中有些不解。
以长生宗或是万象宗的底蕴,犁穴扫庭之下,扫清这些零散而来的三洲修士,实在是简单无比。
可是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两宗却并没有这么做。
反而坐视三洲修士不断侵蚀风临洲的沿海之地。
包括东南的香火道,也是如此……
只是他虽然修行在行,可是对风临洲的局势以及两宗的规划,却是完全不在行。
故而想了想,也便很快抛之脑后。
没多久,符箓部部长终于姗姗来迟。
告罪一声后,屈神通也不浪费时间,当即便开始了诸多安排。
“此次,便是请诸位合力将本届问道大会办好……这不光是咱们宗内的事情,长生宗、游仙观,以及秦氏,到时候,都会来此观礼。”
“若是做得不体面,丢的却是咱们大家的脸。”
魏融也同样被安排了任务,乃是协同少阴山的修士,一起构建斗法场地中的金行环境。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稍有些耽误时间罢了。
屈神通又道:“另外,本次的大会的斗法,以及百艺区域的奖励也都出来了……大家也最好想想百艺区域的试题,过两日便烦劳诸位亲自交给我,避免泄题,还有……”
魏融听了一些,便直接将屈神通说的话,全都屏蔽在了外面。
反正和他又没有关系,峰内弟子若是想去的话,那边自己去好了。
“……今日上调五人者,金皇峰金丹弟子梅宇,着令前往西海国南岸线,巡查三洲修士动向。”
“嗯?梅宇?”
魏融一愣,有些意外于居然这么巧。
不过想到如今西海国南岸线的危险,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沉。
只是抽取修士执行任务乃是大晋四大势力共商出来的制度,除非宗主出面,否则便是化神也轻易不能更改。
他虽是一峰之主,却也无可奈何。
思索间,那叫名之声却是继续宣读了下去。
“……龙血峰筑基弟子江非,着令前往西海国南岸线,巡查三洲……”
“……万法峰筑基弟子王魃,着令前往西海国南岸线……”
魏融顿时怔住。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正在与屈神通商议的元婴修士中,却是不约而同地响起了数道焦急的声音:
“不可!”
殿首处,屈神通略带茫然地抬起头:
“不可?不可什么?”
……
“师叔又不在啊?”
王魃上了竹屋二楼,却并未发现崔大器的身影,无奈摇了摇头,从屋内抽了两本书卷,留了字条后,便旋即离开。
照例先绕了一圈,去太阴山的坊市逛了一圈。
却发现茶楼里仍是冷冷清清。
只有寥寥数人在边角处喝着灵茶。
比起昔日的人声鼎沸,却是要冷清了太多。
“难道执行任务,还未归来?”
王魃心中有些疑惑。
不过想想,也属实正常。
修士外出,三年五载也是寻常,何况对方离开也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
却在这时,王魃忽然便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对了,步蝉的预产期,好像还有不到两个月。”
随着步蝉腹内的孩子对灵材能量逐渐吸收完毕,步蝉也逐渐能够精确地感受到生产的时间。
原本预估需要一年多,前些日子,步蝉却告诉他,也就两个月左右。
而腹内胎儿的性别,她也轻松察觉到是个男孩。
王魃对于生男生女倒是无所谓,不过步蝉在发现是男孩之后,却是欣喜无比。
似乎是圆了一桩心愿似的。
这些都还好,唯独在一件事情上,两人有所分歧。
王魃想给孩子取个名字,不过却被步蝉坚决拒绝。
大抵是害怕王魃像他老爹一样瞎取名字,所以坚决要求由她来取名字。
只不过步蝉取名的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王魃也不大满意。
于是孩子的名字,却是迟迟没有定下。
回想到步蝉难得气恼的模样,王魃嘴角忍不住轻轻翘起。
他又哪舍得惹步蝉生气,只是看到她急恼的模样,忍不住想逗弄罢了。
想来想去。
他没有立刻离开玄武坊市,而是在坊市内转了起来。
不久之后,他满意地将一件一阶婴儿护体肚兜、一只刻着祥云图案的平安锁,以及一对‘凤彩金’做的镯子收了起来。
又去买了一些珍馐美食,旋即便赶回了万法峰。
陪着步蝉一起吃了饭,不过王魃却并没有立刻去修行,而是贴在步蝉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小家伙,强劲有力的脉搏。
“这个小家伙,又踢我了。”
步蝉无奈地轻轻掀开衣服的一角,能清晰看到被撑圆的肚皮上,正有一只小脚印在上面,时而清晰,时而淡化。
有时又有一只小手掌,不过并没有停留,便又不见。
显然小家伙在里面并不安分。
看着步蝉肚皮上的那只小手印,王魃忍不住轻轻将自己的手掌也贴了上去。
这一刻,他隐隐感觉到了一股从血脉深处升起的本能。
那种感觉很奇妙。
“小家伙是知道他的爹爹在和他玩?”
步蝉忍不住面露惊奇。
肚皮上,小家伙的小手印竟是没有丝毫撤走的意思,一直和王魃的手掌隔着肚皮贴着。
而除此之外,步蝉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动静,显然此刻的小家伙,安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