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双眸一闭,将手中的面具戴回它该去的位置。
他睁开双眸,此刻的瞳仁里不再是纠结犹豫,不再是怜悯同情,他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已然是夕阳落尽,灯笼渐亮。
“人之所以是人,那是有一颗怜悯之心。而我,崔九,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在烈火中活下来,受尽凡间皮肉之苦不再是人的恶鬼。既然我是鬼,那何来良心!”罢了,他将手往窗台上重重地一搭,“莫先生,劳烦你让管年进来。”
“好。”莫数双手作揖,缓缓退出房间。
崔九仰望着天际星辰,如今的房内仅剩他一人了,他忍不住的问起:“姜楠,当年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
沈府书房。
沈一正接过褚离递来的图纸,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便将其投入一旁的炉里。
“石匠家里还有什么人?”他问。
“有一位八十岁的母亲,一位二十多岁的妻子,还有一位五岁的小孩。”褚离回答。
“让府衙上门,与他们说,石匠遇到了劫匪死在了巷子里。然后再给他们一些足够生活的银钱,就说是朝廷的新政,专给鳏寡孤独废疾者的抚恤金。”
“那这钱?”褚离才十五岁,长得水灵灵的,她探出脑袋也不迂回,直截了当地问起:“是先生你出么?”
“只能我出。”沈一正靠在一旁,揉了揉太阳穴,“魏国以法治国,虽我们处事占理,但杀一人影响了他们一家的生计,自然是要给予补贴。”
“可若不杀石匠一人,影响的会是魏国今后的许许多多人,所以我觉得先生可以不用给钱。”禇离回答。
“禇离,人世间种种,有时候道理是掰扯不清的。唯一求的,或许便是心安了。”
“可先生你没钱了。”
沈一正不敢置信地惊坐起,“怎么可能,我十几天前刚卖了吴国的房子,那钱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