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娃娃没大没小,怎敢在议事殿里大喊大叫?”祝宛如没好气的责备她一句,又在杯中倒上半杯茶。
“我就知道爹要跟你告状。”叶灵珊看着叶一城嘿嘿一笑,“我还不是为了咱们朴混峰。大家笑得是小师弟吗?他们是在笑我们朴混峰哩。他们回去了还不偷偷取笑咱们?说‘朴混峰的弟子今天出了大糗了,叶师兄的面子可被丢尽了’。”她学着旁人的语气模仿,接过祝宛如手里的茶又是一口喝了下去,继续道:“或者说‘每年都是他们朴混峰出风头,今天可教他们丢尽了脸面哩’。”
叶灵珊说得轻描淡写,心中无意,但杨晋一却听得如雷贯耳,毕竟听者有心。
他脸上一热,一种愧疚和自责的心情瞬间涌上了心头,暗想自己先前在众人面前出的一番糗,竟然影响如此严重,且从她师姐话中的意思可以听出,宗门里几座峰上的竞争似是非常激烈,每个弟子都应扞卫自己所在的峰上的荣誉。他今天的这个行为,俨然已经让朴混峰丢了脸面,心中一怕,呼吸都有点急促起来。
凌白在旁干咳一声,叶灵珊这才发现一旁涨红了脸的杨晋一。她自知失言,忙对杨晋一道:“杨师弟,你别听我乱说,我的意思……”祝宛如抢过了她的话头,安慰杨晋一道:“别听你小师姐的,这种小事不用太记心上。”她已瞧出了杨晋一此时的局促和不安,这令杨晋一心中对她的感激又增添了一分。
叶一城从怀中摸出一枚木牌放在桌上,道:“杨晋一,你能告诉我这东西是谁送你的吗?”除开祝宛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晋一。
一直低着头的杨晋一把头抬了起来,他看到桌上那支镶着金边的木牌项链,这才想起当日乌鸦道长送给自己的那串项链,这可是道长身上唯一珍重的物品,自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东西不在自己身上了。他又想起乌鸦道长,想起那晚道长舍命护着自己的场面。
“是道长送给我的。”杨晋一有些哽咽地答道。
“那位乌鸦道长吗?”祝宛如问道。
杨晋一“嗯”了一声,缓缓将乌鸦送给自己项链的经过和叶一城夫妇二人说了,说完自己的遭遇,早已是泪流满面。
叶一城盯着项链凝着眉头,道:“这位道长与你相识不久,竟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送给你,想必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才将这项链赠给……”他的话没说完,祝宛如伸手按在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上。叶一城顺着妻子的目光抬头一看,面前的杨晋一不知何时竟然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祝宛如站起身,从袖中拿出一块粉淡的绢帕递给杨晋一,示意他用帕子揩去自己的眼泪。杨晋一见那绢帕洁净无瑕,他又怎敢伸手去接?忙抬起胳膊,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擦了个干净。
叶一城缓了片刻又才道:“我剑宗择弟子,一看天赋资质,二看人品高低。你上山后,不止一次恳求我们救那位道长,听说在炼药大殿,你在梦中还在喊那道长的名字,在梦中都在挂记着这位道长的安危,料想你也懂得知恩图报。虽然你天赋资质不如旁人,但总算也是一位有情有义之人,仅凭这一点,你就已经比江湖上绝大多数的人优秀了。”他凝着眉头盯着杨晋一好半天,表情一凛,道:“你跪下。”
杨晋一抬起眼怔怔地看着对方,凌白在旁急忙提醒道:“杨师弟,快跪下拜师。”他这才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今天一切从简罢,那套拜师的仪式就免了。”
他话说完,大女儿叶云珊从桌上端起两杯茶递到杨晋一面前,含笑道:“小师弟,快敬茶吧。”
杨晋一捧着茶水分别敬给了叶一城和祝宛如,祝宛如接过茶水笑道:“让你去我那炼药大殿,只怕你也吃不消。日后你就和灵珊他们一道练功,有你师父在,遇到任何问题都不用怕。另外你师兄和山上的各位执事,他们都会对你指导一二,往后你就安心在山上练功,其他的事情暂时都别去想啦。”
杨晋一给二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师娘。”
叶一城道:“起来吧。”他看向凌白,“最近半年我都在山上,他的功课,暂时就由我来指导。你先在弟子寝舍给他找个住处。”凌白一听师父要亲自指导杨晋一修行,心中暗想他不是说杨晋一资质凡凡,何以要亲自指导?他不知道的是,叶一城之所以要亲自指导杨晋一,全因他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