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钦霜虽然全神戒备,亦是着实吃了一惊,但他变招奇速,危急之中左臂逆势疾探,拿向他心口,脑袋却向后略缩。却听咝的一声,赵大财主五指箕张,停在凌钦霜面前,距离鼻尖只差了数寸。凌钦霜的左掌却已按在了赵大财主胸前左手之上。
赵大财主怔了一怔,不禁仰天大笑:“好!敬酒!”
凌钦霜左手撤回时,已握住了那杯酒,仰头一口饮尽。随后手一松,酒杯已然粉碎。
原来,两人须臾之间,看似一抓一让,实则已贴身对拆数招。赵大财主信手一抓,劲力几乎笼罩周身。但凌钦霜算定对方掌势,脑袋略缩,左掌几乎后发先至,堪堪袭到对方前胸。赵大财主那一掌招已用老,再难更进一寸,见对方掌力袭胸,右掌不及回顾,劲力登时回收,左手一晃,已然抬在心间。他左手握着一杯酒,便在这霎时之间,掌中暗运阴寒之气,凝酒成冰,化为一道冰箭,射向来掌。
凌钦霜掌力浑厚,与之略触,便即化冰为水,更不稍停,掌力吐处,水箭一分为三,蕴着内力反射回去。赵大财主哪敢怠慢,酒杯一转,又将三道水箭接下。这时凌钦霜左手已拿住酒杯,二人各施妙手,以快打快,争夺酒杯。数招之内,酒杯便已粉碎。二人最后同时收手。
一众宰执自然丝毫看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龙、万二人眼力高明,已将此番变化一览无余,眼见宗主笑道:“敬酒!”那是二度考较。其时酒杯已然震碎,但凌钦霜却以内力护住酒杯,不让酒水洒出,只待饮罢,方即收了力。龙、万二人互视一眼,眼中俱是惊骇之色。
凌钦霜饮罢,怫然道:“宗主不问青红皂白便即动手,又岂是待客之道?”
赵大财主悠然救醒封翔,道:“若是贵客,自当敬酒,若是不速之客,本座便以罚酒相待。你暗算封兄弟,本座礼尚往来,童叟无欺。”忽而面色一沉,道,“少侠与敝宗到底有何仇怨,数次坏我大事。”他见凌钦霜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接着道,“往事不提也罢。今夜少侠定要插上一手,是也不是?”
他话音一落,万古愁踏上一步。龙封二人虽然负伤,亦双双而上。三人顿成犄角之势,将凌钦霜围在垓心。
赵佶眼见情势不利,叫道:“汝杀退反贼,朕加封你为御前侍卫总管,不,殿帅府太尉。”他并未认出凌钦霜,见他穿着侍卫的服色,还道他也是御前侍卫。
龙归闻言飘身而退,一掌按赵佶背上,喝道:“闭嘴!”转头向凌钦霜喝道,“你若是敢轻举妄动,小心狗皇帝的狗命!”
凌钦霜也不睬他,转身向赵佶道:“陛下可还识得我么?”
赵佶凝视着他,沉吟不语。
凌钦霜凛然道:“我姓凌,原御前四品带刀侍卫,乃是陛下钦定朝廷重犯!”
赵佶一呆,望着他问道:“什么?”隔了片刻,又道:“那是蔡京的意思,朕岂有此心?你护驾有功,朕即刻下诏赦免你罪,重重封赏。”
凌钦霜冷笑道:“我既是朝廷钦犯,又岂是为了护驾而来?就算如此,又岂是图你什么封赏?”
赵佶被他一句话顶了回来,呆了一呆,沉默不语。
赵大财主问道:“你既然不是来护驾的,那你来干什么?”
凌钦霜沉吟半晌,道:“我此来确有一件事相询,宗主请如实相告。问罢之后,废君也罢,复辟也罢,我决不拦阻,不知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赵佶叫道:“你……你竟敢公然反朕?”
凌钦霜淡淡地道:“反你一个,无愧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