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摇摇头,沉吟道:“百年之前的皇室旧怨,疑云重重,遑论孰是孰非?”
乾坤子道:“不错,此刻确非论旧之时。太师德高望重,手握京畿半数兵马,实乃家国之柱石。天宗若要举事,非得太师首肯不可。念太师年迈,又与赵佶君臣二十余载,故而举事之时,也不敢烦劳费神。太师只须静坐府中,按兵不动,天宗上下便同感大德。此中利害,以太师之烛照万里,岂有不察?”他说到这里,双手负后,淡淡地道:“但是,太师若以赵佶为重,贫道也无话可说。这便取了贫道这颗大逆不道之头便是,贫道决不抗拒。”这一番话实出凌钦霜意料之外,这道人在大占优势的局面之下,竟肯束手待毙,一时不觉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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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却暗赞这牛鼻子以退为进,实非易与。他既敢孤身而来,天宗必然蓄谋已久,杀之又有何用?权衡半晌,忽然问道:“谱表中的那位赵飞歌,无意帝位么?”
凌钦霜听得“赵飞歌”三字,登时浑身一震。
却听乾坤子淡淡地答道:“赵飞歌乃是德芳公后裔,素淡名利,月前游历异域,不幸亡故。而今太祖一脉,只存德昭公五世玄孙,敝宗宗主令矜公一人。”
蔡京道:“此人亡故,岂非大幸?”
乾坤子嘿嘿笑道:“太师快人快语。此人毕竟是宗主的同宗,虽然势单力孤,却也不得不杀。”
凌钦霜听得心惊,却不想赵飞歌竟然也是太祖骨血。如此说来,赵令矜若要登基,自是非得除去赵飞歌不可。那焚屋立碑之举,自然也是天宗所为。而庄老夫人飞鸽传书,除了请他为婉儿治伤,怕也另有他图。凌钦霜纵然再镇静,诸般惊人的消息接踵而来,这时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却听蔡京问道:“国库失盗之事,还请道长指点一条明路。”
乾坤子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太师既然已经猜到,贫道也不必相瞒了。自上月至今,敝宗共取了库银六十七万五千两。这数目比起太师府的万贯家资来,十分的不值一哂。”
蔡京悠悠叹道:“招兵买马,六十万两自然是不够,这些器物,少说也值得二十万两,道长又何必如此破费?”
乾坤子大笑道:“太师好眼力!”
蔡京默然半晌,问道:“天宗意欲如何举事?”
乾坤子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纸熟牛革,摊在案上,沉声道:“太师如若应允,便请在这誓书上题名。举事事宜,贫道自当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