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微微一愣,谦辞不敢,便道:“李某来得突兀,有扰花魁雅兴。却有些许薄礼在此,万望笑纳。”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双手奉上。
李师师接了打开,见都是金银器皿,便即合上,道:“大人识荆之初,何故厚赐,受之有愧。”
李纲道:“李某置身官场,难免俗气,又知花魁清雅,并不看重黄白之物,不过聊表曲衷,切莫推辞。”
李师师道:“大人误会了,师师焉有此意?如此只好收下。”
李纲称谢。李师师把盏斟茶。那茶细欺雀舌,香赛龙涎,却是茶之极品。
李纲细品之余,问道:“请教方才一曲何名?”
李师师道:“小女子随心而奏,名曰‘妾问天’。不通之处,尚请指教。”
李纲道:“花魁风流蕴藉,名震寰宇。李某粗鄙,恭听已属幸甚,何敢班门弄斧?”
李师师道:“不虞之誉,岂敢承当?大人奖誉太过。”
李纲道:“此曲之妙,未能悉知,敢问何以得名?”
李师师微微一笑,却叹道:“古云:‘红颜祸水。’上启妲己褒姒,下到丽华玉环,历代多有。史笔诛伐,亡国之根,祸乱之由,无一而非红颜祸水。纤纤弱女,当真竟有祸国殃民之能?她们又何愿如此?奈何命运无常,身不由己。小女子感悟于斯,乃谱此曲,只想探问苍天,大宋乃至今日,可也是红颜祸水么?”这一番话静静说来,好似无波之水,但李纲闻之,却是如遭电击,呆在当场,竟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