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道:“我也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计较,说与你听,你可莫要胡乱去说。”
同窗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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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摇头晃脑道:“譬如这一节:‘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若是抄五十遍,累也累死了你。我便漏写几句,‘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这不就行了?一人五十遍,你道先生会一字一句地看么?”
同窗听了,连呼妙极,言道下次也要仿效。
那孩子笑道:“五常曰:‘仁、义、礼、智、信。’此既为‘智’也。无智,何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二人说笑着进私塾去了。
行到江边,端木竹停下脚来,道:“哥哥姊姊,谢谢你们陪我,我要回去了。”
凌钦霜一愣,问道:“你要回哪儿去?”
端木竹抹着鼻子道:“我要回铁铺啊。那里是我家。”
霜晴二人知这孩子除了师傅,再也无亲无故,此后便要独自孤苦,一时心下都甚不忍。
端木竹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婉晴慰他道:“好孩子,你安心在家打铁,乖乖等师傅回来。”
端木竹点点头,望了师傅一眼。两人眼神相对,端木竹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目光相会。赵飞歌伸手招唤,端木竹蹑手蹑脚站到师傅身前。
赵飞歌抚摸着孩子的头,叹道:“孩子,你是对的。”端木竹闻言,一时怔征发呆。
赵飞歌仰天叹道:“无论恶人再怎么作恶,都不关咱们的事。刀剑杀再多人,终归也只是刀剑。咱们是铁匠,但见奇珍异宝,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将之铸成兵器的。岁月如梭,此心未易……”
端木竹听了这话,却只面色呆滞,不知要如何回话,良久才问道:“那师兄他们,为什么都走了?”
赵飞歌微微苦笑:“世道如此,四书五经,读书做官才是正道。打铁算得什么,又穷,又没出路,自不受待见。”
婉晴忽道:“大叔,我爹爹说过,冶铁铸造名为小道,实与学文求武无异,皆是秉赤诚之心,求冶炼之致。”
赵飞歌闻言,纵声长笑:“不错,世人看不起又如何?吾辈何求家财万贯?何求出将入相?何求青史留名?吾心唯以铸兵为任,即使身无完骨,烈火焚身,亦所甘心,又何憾于天,何怨于人,何悔于己?”
凌钦霜只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击节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