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道:“怎么,你当真不记得了么?”
凌钦霜皱眉不语。
婉晴佯怒道:“哼,本姑娘时时刻刻铭记于心,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凌钦霜苦苦思索,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便道:“我此前都在宫里,莫非……莫非你也进过宫么?”
婉晴扑哧一笑,眨了眨眼:“皇宫算得什么,本姑娘想来便来,想去便去,又要你多什么事?”
凌钦霜听了这话,心头猛地一震,脑中一阵晕眩,似乎回到了那个月圆之夜……
终于从太师府里出来了。
看看天色,月在中天,已过了子时。
连日来,他奉蔡京之命暗中监视皇上的一举一动,随时上报。今日皇上雅兴不浅,白日在艮岳设宴作画,到得黄昏,便从地道出宫,去醉杏楼与李师师幽会。
他早就厌倦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自然不愿再去妓院窥视,便草草敷衍过去,独自一人,沿街漫步。他接任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时日不短,却因性情狷介,不善为官御下之道,故而手下尽是些奉迎之徒,表面上虚与委蛇,背地里却无不嗤之以鼻,如此一来,他自是没有半个知心朋友。
夜已深了,青石街上静无人声,只一道斜长的黑影投在地上,踽踽向前挪着。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梆子响,几声犬吠,万籁空寂。
进宫多久了?望着月亮,心里想着。
一年?两年?都干了些什么?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此刻,唯一映入脑中的,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燕山上的倩影……
和她分别,已时日不短了……她,过得好么?自己,要不要回去?
凌钦霜低下头去,微微苦笑。想想当初昂首阔步下山的少年,那还是自己么?
下山之时的豪情壮志,江湖之上的落魄潦倒,宦海之中的嘲笑排挤,日以继夜的蝇营狗苟……
要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