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通判道:“不敢动问,大人日间所宴者何人?”
沈京屏退小厮,哼了一声,道:“不是李纲、邓肃这两个混账,还能是谁?昨夜本府假托抱恙,派通判相迎,本欲敷衍过去,谁知这二人却是阴魂不散,可煞恼人!”
宋通判道:“他二人所为何事?”
沈京冷笑道:“除了赈灾,还能是什么?哼,李纲这厮鸟,仗着当过几年京官,便对本府颐指气使,指手画脚,简直欺人太甚!”
宋通判捻须微笑道:“正所谓:‘山河易改,本性难移。’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谪到那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去?大人雅量恢宏,何苦为一介犯官大动肝火?”
沈京笑道:“通判所言极是。”
宋通判道:“不知他可曾提及铁苍茫之事?”
沈京脸色又变,怒道:“怎么没有?席上都是地面上有头脸的人物,沈某碍于面子,一忍再忍。可李纲倒好,得寸进尺,没口子地数落沈某,姓邓的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气煞我也!真是气煞我也!”他越说越怒,大肚子不住起伏,甚是滑稽。
霜晴二人均想:“原来李纲邓肃二人今日又闹了一场。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了。”
宋通判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道:“大人息怒。想来正因他二人横插一手,才让大人下定决心,立斩铁苍茫!”
沈京笑道:“正是!他二人一走,我便发了榜,奏折也已呈上京去,只等召命下达。午后李纲果然便来闯府,却被乱棍打出,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宋通判笑道:“大人高明。铁苍茫那厮自愿送上门来,又怨得谁来?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大人如不成全了他,岂非成了小人?况且这厮擅闯县衙,罪证确凿,李纲、邓肃纵然口若悬河,又岂能颠倒黑白,目无王法?”
二人相视一阵大笑。
宋通判抿了口茶,忽而沉吟道:“他二人却未必会就此善罢,大人尚需妥善对策才是。”
沈京笑道:“量他一介犯官,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宋通判肃然道:“话不可如此说。这二人绝非等闲之辈。”
沈京哂然道:“‘契阔离亲宁素愿,迂愚报国只丹心。远游自是男儿事,更把《离骚》细细寻。’观其所作的歪诗便知,不过一个狂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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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通判道:“李纲上疏遭贬之事,天下皆知。却不知邓肃赋诗讽今之事,大人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