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凌钦霜固然如堕云里雾中,庙里的尤隆也觉惊骇莫名。门外有人而不觉尚在其次,来人竟然是连月追缉自己的铁苍茫手下,一时心头惴惴不安:“我与铁老儿虽然势同水火,但他的龟孙却向来闻爷爷的大名便吓得落荒而逃,今日如何却敢孤身找上门来,假惺惺说什么有事相商?”当下望向庙外,朗声说道:“铁大人好啊,不知何事劳烦?”
婉晴躲在暗处,粗声道:“铁大人听闻尤前辈日前截获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故而特派小人前来相请,商议饷银事宜,请前辈移驾。”
凌钦霜听她大摆“空城计”,一时不明所以。
尤隆闻言却是一惊,心道:“他怎么知道,有什么阴谋?”
婉晴听他不答,心知自己虚张声势生效,口气转急,道:“而今饥荒连年,灾民流离,铁大人心痛如绞,还请前辈将银饷充公,以作救灾之用。前辈过往所犯凶案,一切便从轻发落,快请移驾出来吧!”
尤隆心中越发摸不着头脑,暗道:“灾荒之由乃是缺粮,铁老儿又岂会不知?要银子有什么用?如此笑里藏刀,莫不是引我入彀?”忽而心头一动,“是了,这厮三番两次催我出去,铁老儿多半便在门外窃听。铁老儿单打独斗斗我不过,于是便编出这一套鬼话引我出去,想暗施偷袭。听这厮娘娘腔一般,却不露面,定是怕了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及早抽身为是。”想到此处,游目四顾,寻得退路,说道:“官匪不两立,尤某另有要事,不敢奉陪,他日再行谢罪。”说罢双足一登,黑袍飘舞,已然冲破了殿顶,跟着翻身落于殿后,一溜烟便逃走了。
婉晴见到他走远,长舒了口气,笑道:“幸好他对铁提辖大是畏惧,如若冲将出来,那可危险得紧。”
凌钦霜道:“我才不怕他。”
婉晴嗔道:“你斗得过他吗?他杀的那些西夏人,想来便觉可怕。”
凌钦霜步入大殿,环顾却不见人,正自奇怪,忽听婉晴“啊”的一声,叫道:“这……这……”
凌钦霜循之望去,但见东首地上横着三五根檩木,檩木之下却有半个身子,正是吐蕃国师盘涅。那檩木一根足有百斤有余,尤隆将之震落,生生砸在盘涅身上,盘涅却竟未呼一声。
凌钦霜忙上前挪开檩木,却见盘涅脸如金纸,腕骨、臂骨、腿骨、肋骨到处冒出鲜血,四肢各处筋断骨折,实是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