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渔村奔忙多日,裴清光终于睡了个难得的好觉,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院中传来当扈和孟流景缠着萦风做些美食的央求声,若不是周遭环境与酒馆截然不同,裴清光还以为自己在睡梦中被自家伙计们带回了京都的酒馆。
心情大好的裴清光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迫不及待冲出房间,可刚迈出房门就愣在了原地。
当扈扯着萦风的衣袖甩来甩去地撒娇,孟流景时不时在一旁帮腔,惹得萦风满脸无奈。在萦风身边站着一位面熟的渔村娘子,正笑盈盈望着胡闹的二人。
裴清光无语,只得扶额叹息一声,上前拨开讨吃食的两只妖物,朝渔村娘子端正行了一礼,渔村娘子俯身回礼,柔声道:“裴娘子。”
裴清光越发觉得此人眼熟,但脑海却始终找不到对应的信息,只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萦风。
萦风整理了一番被当扈扯皱的衣袖,这才慢悠悠介绍道:“这位是田娘子。”
“就是先前闹着要跳海的娘子之一。”孟流景补充道。
裴清光又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田娘子正是先前在栈道跳海的几位娘子之一,那天的最后,她还问过自己何处可容女子安身。
见裴清光身上的迷茫消散,萦风偷偷扯了扯田娘子的衣袖,田娘子笑得腼腆,扭捏着不敢开口。
“那日见你,你是求死之心最坚定的,也是最勇敢的,”裴清光笑着挽上田娘子的手臂,“怎的今日竟生了怯意?”
这话一出,田娘子的耳朵霎时便红了起来,轻声道:“让裴娘子见笑了。”
“这有什么的,”裴清光抬手指向孟流景和当扈,“我家这两位方才的做派才是真让人发笑。”
田娘子顺着裴清光的话抬眼望向当扈和孟流景,这俩人一个看天一个望地,佯装无事发生。
画面幽默,气氛尴尬。
萦风看不下去,掏出自己的荷包塞给当扈,打发两人去镇上买菜,孟流景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萦风打断道:“随便买酱肉,再带些酒回来。”
孟流景像是生怕萦风反悔似的,拖着当扈欢天喜地地朝院外奔去,田娘子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裴清光也弯了眉眼:“他俩凑到一起总是不太正经。”
田娘子点头:“挚友之间本该如此。”
挚友吗?
裴清光喜欢这个说法。
“你给我们带来了糕点,便也是我们的朋友,”萦风温温柔柔挽上田娘子另一侧手臂,“对于朋友的疑惑,我们知无不言。”
“糕点?”裴清光精准抓到重点,“在哪儿?”
“老孟和当当吃完了。”萦风无辜。
裴清光咬牙切齿,在心里默默记仇。
萦风清楚地感知到裴清光正在生气,但在田娘子看来却不是这样,只因为裴清光生起自家人的气时总带些可爱,脸颊气鼓鼓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去戳一戳。
田娘子自然做不出这等冒昧的事,只得将目光投向萦风,萦风朝裴清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田娘子开口,田娘子仍有些腼腆,却也不愿继续耽误几位恩公的时间,只得壮着胆子开口:“裴娘子,你们可以带我走吗?”
裴清光愣了一下:“走去哪?”
“我想离开这里,去娘子口中所说的可容女子安身的地方。”田娘子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冒昧,说着说着就心虚地低下了头。
酒馆整日往来多是妖兽,裴清光并非不愿,只是确有苦衷。
见裴清光不开口,田娘子抬手拍了拍裴清光的手臂,语气颇为爽朗:“是我冒昧了,娘子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