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中没料到对方这么果决,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轻尘,如果证据没找到,我怎么样无所谓,可伱们染家……就要有大麻烦了。”
染轻尘微微一笑,“我丈夫这般势薄,受了欺负都敢去抗争,我染家被处处打压欺辱,哪儿还有退缩的道理。更何况,你是我丈夫。我说过要护着你,就绝不会食言!”
望着心意已决的女人,姜守中有些感动。
说是要为染家争一口气,其实更多是保护他这位名义上的丈夫。
感动的同时姜守中心里也更为愧疚,自己当时一己私利的婚书真的害了对方。
“除了我之外,你还有什么后手吗?”
染轻尘问道。
姜守中收起思绪,沉声道:“江漪!”
京城两大势力,西楚馆和银月楼。
目前这两大势力对他其实都不友好,都有将他置于死地的权利。
姜守中对这两个都没有好感,甚至在得知江漪是染轻尘小姨之前,心底就已经把银月楼与“潜在敌人”划上了等号。
可让他同时对付这两个庞然大物,无疑于痴人说梦。
唯有借力打力。
要么想办法和西楚馆合作对付银月楼,要么和银月楼合作对付西楚馆。
而随着他的染家姑爷身份暴露,江漪虽然依旧使坏,可对他的杀心已彻底消去,这一点从夏荷拿本命珠给他疗伤的反应,足以证明。
所以,姜守中已经不担心来自银月楼的威胁。
相比于西楚馆,目前银月楼绝对是合作的最优选择,这也是为何他刚才让夏荷去救江漪的原因。
假如染轻尘不愿帮他,江漪就是他最后能拿出的底牌。
虽然不明白江漪执意救何兰兰目的何在,但目前那个妖物何兰兰就在江漪身边,这无疑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危险。
自己帮她解决了这个危机,哪怕江漪性情再薄凉,不会因此而感激,却也能暂时拉拢她与自己结盟,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小姨……”
染轻尘有些意外。
如果那位小姨愿意出面搅这趟洪水,对他们来说确实更有利一些。
不过这还不够。
染轻尘思忖片刻,美眸忽地一亮,“我们需要再拉一位盟友。”
“谁?”
“袁安江,袁大人!”
——
身为衙督院乙二监察的袁安江,身份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小监察那么简单。缘由便是他背后那位谋猷于庙堂,曾“以文维天下,以字定乾坤”的老师——大洲文太师。
继承了老师的优良“骂人”传统,这位袁安江袁大人骂起人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当初为了姜墨一事,跑去书房把性情高傲的染轻尘骂哭都是小事。就连那位杨二公子的父亲,朝廷公认的老好人礼部侍郎杨大人,有一次被堵在家门口,被骂的差点没跳进粪坑自尽。
唯一一次吃瘪,是有次在大街上看到厉家大小姐背着一把大刀遛鸟逛街,认为有伤风化,忍不住批怼了两句。结果被惹火了的那丫头拿着刀追砍了两条街,颇是狼狈。
就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被皇帝安排到六扇门避避风头,顺便协助染轻尘组建新院。
得知染轻尘来拜访,袁安江还是很意外的。
而当看到染轻尘还带来了姜墨,袁安江就更迷糊了,这丫头上次不是瞧不上这小子嘛,怎么转眼又‘勾搭’到一起了。
果然女人的心思最难懂。
“袁大人,今夜贸然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相商。”染轻尘没有过多客套寒暄,将西楚馆一事说了出来。
听完染轻尘的陈述,袁安江不觉皱眉,陷入沉思。
他并没有急着表态,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了许久,心中一番衡量后,看向姜守中,“姜墨,你有多大的把握,能从西楚馆搜出证据来。”
“九成。”姜守中说道。
袁安江摆手,“不行,哪怕有一成的失败可能性,我都不会陪你趟这趟洪水!姜墨,你必须跟我保证,十成把握!”
姜守中欲要开口,染轻尘沉声道:“十成,我替他把握!若是出了问题,今晚这一切责任都归在我身上,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姜守中看向身边的女人。
女人目光坚毅沉凝,紧抿着的柔软红嫩唇瓣更无一丝细纹。
袁安江目光古怪的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笑问道:“染大人,上次你可不是这种态度啊,这小子用了什么妖术,把你给迷住了。”
染轻尘俏脸一红,板着脸道:“袁大人先前的教训轻尘铭记在心,可不会当作耳旁风。况且,是金子早晚会发光。”
袁安江欣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蹙紧眉头。
他走到书桌前,握起的拳头轻轻抵在桌面上,心中依旧难下抉择。
以他这种身份的人一旦掺和,意义就不一样了,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能烧起一点极小的火苗,都会燃成熊熊烈火。
又沉思了好一会儿,袁安江轻声说道:“按理说,我应该再请几位大人,这样才能把火烧得更旺。但问题是,没人敢赌这把火会烧起来。没人会把自己的前途押在你姜墨身上,终究太过荒唐。
姜墨,你不懂这里面的风险。你只是想要给自己博一线生机,可其他人同样也如此。我这么说吧,陛下其实是知道西楚馆用妖气做实验的。”
姜守中愕然。
自己最不想希望的,还是出现了。
染轻尘的心同样凉了半截。
如果陛下知道,那西楚馆最大的后台不就是皇帝了吗?
这还怎么去对抗?
将二人表情尽收眼底的袁安江笑了起来,“但是私底下知道,和公开被迫知道,是有很大区别的,你们明白吗?有些事不上秤,也就四两重。可上了秤,千斤都打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