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潘余等人别过,许尚兰才领着商队回了府中。
既是戚云容自己松了口,便是往后出事,褚家也不至于落人口舌,唯盼望其身后那位半妖强者不是什么蛮不讲理之辈,不至于殃及她们这些池鱼。
自数年前执意再嫁褚振群,忤逆于母亲后,她这还是首次归家。
饶是多年母女情深,一思及母亲肃然神情,许尚兰仍是心中一紧。
她三步并作两步入了家门,仆役见她归来,皆都一副讶然神色,连忙将其请入内间。
而内间光景如旧,与许尚兰离家之时并无变化。
一只白玉蒲团,前头一座香案,旁边两扇并放博古架,右侧摆置桌椅,除却此些大件摆设,就只得几处兰草盆景,幽香隐隐。
她进来时,便见得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坐在蒲团,其身形佝偻瘦弱,转过身来时的诧异神情做不得假,而从其端正眉眼又依稀可见往日绰约风姿。
“你不是追着你那丈夫去外城了,还回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干什么。”
此人正是许尚兰之母,在内城中名声颇盛的许真人!
“自当是思念母亲了。”
许尚兰连忙上前扶住母亲手臂,露了小女儿的娇态。
而许真人只能恨铁不成钢地低叹一声,顺着她向外间走去。
“满儿呢,怎的不来见我。”
听母亲问到许满,她心中陡然一跳,急忙解释道:“他离家多年,此番赶回内城,必然是要与那几位旧友再聚的,这不,一入城就去了。”
“旧友何时都能聚,难道还缺这么些许时辰不成,他被你溺爱得不思进取,分明是惧怕我因修行一事责骂于他,这才避了出去。”许真人对此心知肚明,斜斜睨了女儿一眼,便叫她羞惭难堪地垂下了脑袋。
“你回来得也及时,正好鸣雷洞伏琊上人设宴,往我许府送了一张帖子,你便随我同去,看看那些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都已如何了。”
许尚兰大惊失色,幸而埋着脑袋才未叫许真人看出来端倪。
而许真人亦是以为她十足惭愧,便出言劝诫道:“你天资虽不说顶好,但也比寻常之辈甚过不少,只若刻苦修行,来日未必不能传我衣钵,可惜早年间我一心顾念修炼,疏于对你的管教,任你耽于情爱,放任自身,这才叫你修为增进缓慢,卜卦命理之道也未学个明白。”
“母亲教训得是……”她唯唯诺诺,丝毫不敢出言驳斥。
久之,待许真人训诫完,许尚兰方才假意蹙着眉道:“母亲不是一向叮嘱女儿,不可与鸣雷洞交往过甚么,怎的如今改了主意?”
“你嫁与褚振群后,竟愚笨至此了。”许真人愤然冷哼一声,“先不说伏琊上人到底是真婴强者,送上门来的帖子我等拒不得他,便单看这筵席本身,此乃是为青阳上人所设,定仙城内无不趋之若鹜,你母亲我若逆流而上,就是生生打了青阳上人的脸了!”
许尚兰只得喏喏称是,小声问道:“既如此,我等要何日前去?”
这话却是问得许真人脚步一顿,沉声应道:“还不曾定下具体的时日,说是到时会再行传话告知。”
“奇怪,怎会发了帖子还不定下时日的?”
“这还要问青阳上人了。”许真人说到此事,神情亦改为端凝,“那日送弟子往摘星楼一行后,他便执意留在那处,此番鸣雷洞设宴亦是因此不断推迟,乃至于如今还未敲定。”
摘星楼?
与之相关的就只有登顶那事了!
许尚兰心头一紧,连忙问道:“难不成死在其中的就是青阳上人的弟子?”
“不是,”许真人对此倒是斩钉截铁,“郑少游一路登得九千八百丈,最后却是功亏一篑,那成功登顶之人并不是他。
“不过这亦不是我等该操心的,摘星楼从未有修士身陨其中,如若真的发生这等奇事,自当有上人们、尊者们考虑,你这几日就留在家中随我好好修行,莫要关注其它了。”
母亲发了话,许尚兰虽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多嘴。
且还有另外一事困在心头,叫她焦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