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意棠轻笑出声,下一刻便觉出殿内氛围有些沉闷,复又将嘴角落回,抬手摸了摸鼻子。
“的确。”赵莼顺着话头轻轻颔首,若将手中血红珠子比作鸡卵,最外边柔韧的一层就是卵壳,内里有流动状的蛋清,鼓动黑点则是未曾发育的鸡子。如此想来的话,眼前的邪物要比谢茯苓手中那枚更为珍贵上乘才对!
她将心中猜测讲与曲意棠和空谷道人,又道:“修士元神最是脆弱无比,若身上没有那专门护佑元神的宝物,受外力摧伤后,极容易元神溃散,识海崩塌。丹田却不然,我等修行中筑灵基,养灵莲,早已将丹田垒铸得极为坚韧稳固。这也是为何修士以识海容纳元神之力,元神本体却置放在丹田之中的原因。”
此些常识在重霄世界中人人皆知,曲意棠听下后便也只是点头,而空谷道人眼中却异彩连连,显然是首次听闻。赵莼暗暗将此异状记入心中,转而开口道:“待修士陨落,丹田随之消散后,内里的元神才会上渡至识海,吸纳回元神之力,最终从眉心浮出,以求寻得生机。有有心怀不轨之人专门会捕捉这些离体的元神,或吞食炼化,或祭炼入法器中为己所用,我等眼前这一邪物,应当就是元神祭炼而来!”
说到此处,她冷笑一声,嗤道:“元神离体后七七四十九日,会不断寻找可夺舍转生的受体,亦会不断躲避捕捉元神的修士,而若躲避不成,多数元神宁愿就此自毁也不愿便宜他人,是以发现难,捕捉更难,为保时时有元神供应修行,这些人当会杀人取神,甚至圈养修士如牲畜,待元神育出便收割一茬。”
“这!”空谷道人不由惊呼一声,愠怒道,“此举有违人道,罪恶滔天,怎会被天道所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芸芸众生于天道来说都只是万物之一,以无为治下,不生偏颇。无论是强者欺凌弱小,还是族群互相倾轧,只若不对天道本身有所威胁,便能为其所容。”曲意棠一面说着,一面暗暗冷笑,世人虽言天道不偏不倚,但在有益于壮大自身的事情上,它倒是从不错漏。
所以才道,修士修道乃是逆天而行。只因境界愈加高深,与天道的联系越为紧密,就越能看见天道如人一般的私心与偏颇,想要突破这层规则束缚的念想亦越发强盛。
“道友若以为此举不为天道所容,那湖外的神道修士又怎会不断兴盛,乃至于如今势大压人?”
空谷道人得曲意棠反问,竟是默然许久。委实说,他年轻时在湖外闯荡不过数载,与漫长岁月相较,实是十分短暂。那数载岁月中,为避他人截杀,他也并未深入神道修士宗门,只在外沿游历,看尽旧修生活艰辛。加之大湖内的旧修对外了解实在少得可怜,故而时至今日,他等竟全然不曾知晓神道修士所作所为,如同井底之蛙,困于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