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然后头破血流地撞上那堵名为社会的巨墙

就连青年的理想也是如此。

为自己亲人逝去而哀哭,让乐团奏乐给逝者送上最后一程。

这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为何……

现实却和他想的不一样。

送葬者慢悠悠地抬着棺材,一边笑着相互聊天,脸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悲伤。

边上的民乐团乱七八糟地演奏着怪异的乐曲。

一切就和笑话一般。

将青年的三观撕碎。

【为何不尊重尸体】

【他难道曾经不是你们的亲人】

【你们这是在亵渎!】

他不解地上前,去与这群人询问,争辩。

他想要用自己的世界观去塑造面前众人的理念。

不管如何,对于死者的尊重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

绝对不是他现在所见的不敬。

葬礼是肃穆的,是沉重的,是严肃的。

绝对不是滑稽可笑的!

他无法接受众人的价值。

可惜……

民乐团似乎看了他一眼,便嬉笑着走开。

他们在舞蹈,他们在嘲笑。

正如同第二乐章里面所出现的嘲笑那般。

第二乐章的一些素材在第三乐章再次出现。

只是这次,他所表达的意义却已经完全不同。

嘲讽,讥笑,不屑。

来自于世界的恶意毫不掩饰地向着青年传递而来。

当他从象牙塔走到社会上的这一刻,他就不再受到任何的保护。

他将直接面临三观的碰撞。

面对无数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滑稽的民乐团围绕着青年,乐此不彼地笑着。

而青年则是陷入了沉默。

陈秋手中的指挥棒在此刻指向管乐组。

音乐之中出现了第三组乐思。

反思的乐思。

音乐进入了G大调。

青年开始迷茫。

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正确与否。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理由以及理解。

青年沉默,不解,颤抖。

他呆坐在原地沉默不语。

可周围的嬉笑以及嘲讽没有任何一丝丝地减弱。

好像所有人都在嘲笑着青年。

直到那低音送葬队伍声再次响起。

【继续前进吧,今天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无需再理会这愣头青】

【早点入土,早点回家】

搬运着尸体的送葬工人以及乐团众人嬉笑着起身,将棺椁背起,向着远处继续运输而去。

那股滑稽而好笑的民间乐团的声音也在此刻再一次的响起。

正如同一道巴掌扇在了青年的脸上。

他在此刻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宠儿。

这个世界也不是围绕着他转的。

他只是芸芸众生之中,极为普通的一员。

他无法改变任何人。

他只能去改变他自己。

葬礼并非只是简单的葬礼,送葬的队伍也并非仅仅只是普通的送葬队伍。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象征。

象征着一个青年看不过的现实。

可能是一条潜规则,也有可能是一条法案。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

在这一切虚拟的象征中,唯一一个不是象征的,便是青年。

第一乐章,第二乐章所表现出的那股青春在此刻已经逐渐消散。

社会的砂石开始打磨着青年的棱角。

音乐开始变得有些圆滑。

青年只能看着面前毫无变化的音乐沉默。

看着那支滑稽的送葬队伍远去。

音乐声逐渐变得低沉。

最终,只剩下一开始的那低音鼓低沉的鼓声。

邦,梆,邦,梆……

艾鼓控制着自己手中的低音鼓,让远处离去的送葬队伍变得愈发渺小。

直到最后一颗音消散。

天地之间只剩下最后的寂静,留下青年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余韵悠长。

带来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痛苦。

还有一抹散不去的,自我怀疑。

直到……

轰!

远处大镲的声音轰然响起。

如同暴雷一般,从天而降,将这份寂静撕碎。

没有任何的停歇,没有任何的犹豫。

陈秋手中的指挥棒用力一挥,带来乐团最为激烈的声响。

第四乐章,最后一个乐章以无法阻挡的姿态响起。

将所有人的思绪彻底搅碎。

将那自我怀疑,悲伤,痛苦给掀翻。

第四乐章,暴风雨。

在此刻……

从天而降!

(西蒙爵士正在听马勒第一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