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航青曲着腿,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滚烫的泪水砸到手掌心上,烫的心似乎都狠狠颤抖了下。
手上还有着鲜红,叫人分不清是手指头里流出来的,还是摸到别人的。
而他看到的却不是手心里的鲜血,而是当时石铮身体被长枪穿过,破了个大窟窿,鲜血大片溢出的刺眼一幕。
眼泪沾上了脸上的黄沙灰尘,把整张脸弄的一团糟。
眼睫毛沾上泪水,以至于看东西都逐渐模糊。
视线模糊,眼泪滴在地上,逐渐晕开,他的思绪也开始飘远。
去年入伍参军的边航青不到十八,远离江南水乡,来到这“穷乡僻壤”,“日日吃沙”的日子着实不太习惯。
又因家世出身富贵,与军中大部分穷苦出身士兵,天然就划出了一道线。
边航青被排斥,冷落,就连想找个说话的人都不容易。
石铮便是第一个找他说话的人。
严格来说,也不是找他说话,只是想找他切磋。
结果,两人切磋切磋着,互相多了一些交流,开始真心地服对方。
有了石铮引荐,边航青不再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进进出出,无人说话。
石铮是他来到西安城投军后,第一个交到的朋友。
在场唐玉怀,寒耀君,楚曦三人皆是武功不错,耳力过人的。
即便边航青再怎么努力压制着哽咽声,没有发出来,但一个人平常的呼吸与哭泣时的呼吸声是截然不同的。
专心陷入自己回忆中,独自哭泣的边航青,并未察觉到三人陆续垂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楚曦用惯了的佩剑落在外面,没有取回,而之前拔出的唐玉怀佩剑,也重新插回了剑鞘中。
手中没有剑的她,习惯性的握了握,结果,握到的只有一些空气。
许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没了称手的佩剑,楚曦突然轻叹一声。
“唉。”
寒耀君的目光从边航青身上移至少年染血的侧脸上。
少年脸庞宛如白玉无瑕,当然,这是在他脸上没有溅到鲜血前,最贴切的形容。
如今这块白玉,沾上了些许鲜红,有些在脸庞,有些在眉眼,看得人心惊。
尤其是往日里飞扬自信的少年,现在眉眼垂落,眸子里的光似乎也无声无息的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