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说过我不能御风。”那清冽如山巅积雪的声音回道,“大胆去猜就行,万事皆有我在。”
话音落下,山崖间呼啸的狂风变得柔和,像是头顶遥远的月光化作轻纱,拖着二人缓缓下落。
落到谷底时,怀抱之人将他放开,保护者般站在他身旁靠后些许的位置。
这里遍地都是白骨残骸,血肉腐烂发酵,恶臭的味道飘入鼻腔,远处又传来悉悉索索的诡异声音,他循声望过去。
那是一个看不清颜色的观音瓶,瓶子很大,莫约一米高,那诡异声响就是从其中发出来的。
“你就是瓶中之神吗。”他问。
“他们确实这么叫我。”瓶子晃动两下,一个满脸血污的男子从中钻出来,他的头发散乱,肩膀很窄几乎没比脖子宽多少,而本来是手臂的位置则什么都有。
“这世界真的有神吗。”他又问。
“有没有神我不知道,但我在成为这所谓瓶中之神,被丢到这里前,只是个天生没有双臂的残疾人而已。”男人的眼神空洞死寂,说话的语调怪诞空灵,带着要让人窒息的绝望与疯狂。
“人们嘲讽我、孤立我、折磨我、又不停改造我。”
“终于,他们将我装入瓶中,视我为邪神转世,创立邪教,借献祭之名,引世人疯魔,大肆杀戮。”
瓶中之人说着身下的观音瓶剧烈震动起来,四周的骸骨漂浮起来,在半空中汇聚拼凑,化做一条模样怪诞的骨兽。
伴随骨兽的嘶吼声,瓶中人的疯狂与怨恨彻底爆发,“彼视吾为邪物,向吾献祭生灵,吾便遵彼所愿,以怪诞之姿掠夺一切。”
骨兽袭来,黑夜看到他被身旁的白衣人拽到后方,而那白衣人则抬手迎向骨兽。
顷刻间,骨兽破裂,如烟尘般散入空中,消失无踪。
在那白衣人站立于深谷中央,要转身回眸的前夕,记忆戛然而止。
黑夜从记忆中抽离,不知何时落到地面,脚下的地板坑洼碎裂,沙尘与碎石漫天飞舞,将整个天空都变成灰蒙蒙一片。
而不远处,侯涅生站在那儿,身旁是钱壮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他的长发被风吹起,白衬衫的衣角也在空中摆动,回眸的瞬间那双金色眼眸微微眯起,裹挟无尽的杀意在天地间肆虐。
但下一秒,他眼眸重新归于暗淡,眼尾上扬,饱含笑意地看过来。
依旧是不似人间有的绝色,依旧是轻佻随性的气质,又带有些许从容与风度。
疯狂与杀意在瞬间散去,仿佛一切都只是个错觉。
这一刻,黑夜想他挖到侯涅生的第一个秘密了。
那些短暂的记忆绝对与侯涅生脱不了关系。
那是什么?
是他们的前世今生吗,又或者别的什么。
那同根同源,会在彼此间蔓延的疯狂与占有也跟此有关吗?
黑夜笃定,他找到自己和白日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了。
虽然谜团变得更多了,但至少解开谜团的钥匙已经被他抓在手中,且任由他使用。
片刻后,烟尘彻底散去,在岑憬以黑豹形态跃上顶楼的霎那,侯涅生突然踉跄起来,口中吐出鲜血,当着几人的面向前倒去。
黑夜被这变故搞得一愣,朝快步侯涅生跑去。
他完全不信侯涅生会就这么晕过去,十有八九是装的,摇晃两下见对方完全没醒的意思,刚要拿起匕首捅两下,就被岑憬用荆棘将匕首捆住。
岑憬变回人形蹲在侯涅生旁边,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又瞄了眼黑夜差点就砍下来的匕首,道:“他伤势很重,不是装的。”
黑夜:“??”
岑憬?你认真的?
“罗毅,这边楼顶有人受伤,伤势很重,我已经送下去了,立刻准备急救。”岑琛说着纯黑色的荆棘包裹住侯涅生。
因为是救人用,荆棘之上的尖刺变得圆润光滑,毫无杀伤力。
眨眼间,重伤将死的侯涅生被岑憬用荆棘送离黑夜视野中,后者还处在不可置信中没缓过来。
而角落里知道侯涅生重伤前因后果的汪宇航:“?!”
反噬还能拿来这么用的啊?
府君,你对自己也太狠了点吧。
下落途中,许明渊不知为何昏迷后,侯涅生抱着他,看向汪宇航吩咐道:“把沙尘碎石都吹起来,越大越好,最好让下面所有人都只能站在原地,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到。”
汪宇航一愣,不明白侯涅生什么意思,他既然已经出手了,为何还必须要自己使用神降。
汪宇航的异能为特殊型神降异能,不使用异能时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以自身鲜血为媒介开启后,可以使用他人异能,如有需要使用强度可以超过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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