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曹操听得荀彧的称呼,他反应了过来,不同于往日的‘明公’之称,说明今日荀彧不是来同他言笑的。
“文若?”曹操纳闷的问询上了一声,他想知道,是何事招了他这位子房的不快。
荀彧也不打什么哑谜,他直白的言道:“蜀地使者张肃昨日面圣,兼之进献方物,可方物未曾入得内库,却是为曹子廉将军所劫走,外藩进贡,臣下却擅自侵夺,逾越之甚,人所不耻……只是不知曹子廉将军得了谁的令,听了谁的命,竟是做出如此悖逆的举措来。”
闻言,曹操恍然大悟,他猜中了其间的关节,蜀地进献方物,为曹洪所带走,没有入得内库。这件事无论怎么看,以曹洪一介武将,都不会有这样的胆量,是以荀彧将这桩悖逆之举安在了他的头上,认为是他指派曹洪所为。
“文若。”曹操上前握住荀彧的手说道,明白其中关节的他抚慰着荀彧:“此事非我所为也,实乃曹洪自作主张,嗯……或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卿且稍待,我招来曹洪一问。”
言罢,曹操一脸肃然的发令,让典韦去将曹洪请来,他要好好招呼一二曹洪,竟是擅作主张、不闻上命就将外藩进献天子的方物夺取,实在是太过大胆了。
‘实在大胆。’
只是,以曹操对曹洪的了解,他想来曹洪不是大胆,而是被财帛迷了心智,竟是贪财贪到了天子的头上去,做出了如此不体面的事情来,还惹得他为荀彧所怨。
不多时,曹洪为典韦请了过来,见到曹操的第一时间,曹洪露出憨厚的笑意,他上前道:“兄长,不知唤小弟前来所为何事。”
“这里没有什么兄长,只有大汉的大将军。”面对热情似火的曹洪,曹操冷言冷语的回了一句。
听到曹操冷淡的回应,曹洪顿感一阵凉风从他的脖子上吹过,他缩了缩脖子,微微埋下头,眼神却是偷瞄着曹操,同时试探着说道:“兄长,小弟可是做错了什么?”
与曹操自小厮混长大,曹洪对曹操的脾性是知晓的,他知道定然是自己不经意间做了什么混事,触怒了曹操,不过他像是害怕的露出缩头缩脑的模样,其实他本心是不惧的,他知道,不管他做出何等的混账事,曹操也不会过分的苛责于他,二人兄弟情谊在此也。
“子廉,我且问你,蜀地所献方物,缘何未曾入得内库,却是为你劫到何处去了?”曹操单刀直入,快言快语道。
“蜀地方物啊,小弟正在详细清查,如今方物暂且放在小弟的家中。”曹洪聪慧的回了一句,他察觉出了氛围的不对,兄长曹操之言且先不论,曹操身侧的侍中荀彧可是正在面色略显不悦的打量着他。
曹操向着身侧的荀彧示意道:“文若,原是一场误会,子廉不过是做事认真了点,是故行事多少失却了谨慎,他的本意是好的,只是执行上出了点问题,还请勿要责怪于他。”他的这番话,有意为他的从弟曹洪开脱。
听着曹操、曹洪的一唱一和,荀彧自是不得再说些什么,虽是曹洪的理由着实扯淡,且曹洪竟是将蜀地方物都已经搬到家里去了,这是明摆着要收归已有的举动了。
事已至此,荀彧只劝告了一句:“子廉将军,外藩所献方物,还是早早的入了内库为宜,若是放在你的家中,外人还以为你有意侵夺了天子的财货,流言在耳,于你的名望不利。”
“入内库?这……”曹洪犯了难,他可是舍不得蜀地进献的珍奇异宝,蜀地方物的价值且不说极高,更是有些物件在市面上是有价无市的那种,就这样平白的入了内库,好好的珍奇异宝,岂不是明珠蒙尘了,这些珍奇异宝,只有他才值得欣赏。
“嗯?”曹操皱着眉头,不怒自威的发出了一道质问的威压。
“荀君所言,洪谨记在心,今日便当将蜀地方物入得内库。”曹洪连忙拱手向着荀彧恭敬的道了一句,似是将荀彧的金玉良言听在了耳中,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