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藤丸立香并不理会狂怒的莫塔里安,只是按自己的步调继续图穷匕见:
“——那为什么,你甚至连自己子嗣的死亡都无法主宰呢?”
那个瞬间里,寂灭的链刃咆哮了起来,巨大的战镰以难以想象的迅捷自天空中向藤丸立香当头落下;漂浮在后者身边的基型卡文南、斯普梅达与玛米亚德兹近乎同时地被发射上前,在两声强大的兵器相互撞击带来的巨响之后,巨镰的攻击路径被击偏错开了一部分。
——并不是说藤丸立香的反应力能够赶得上恶魔原体发动攻击的速度,就好比她在同一时间内发射了三支基型,成功命中的却只有后两者那样。她能反应得如此迅速,只是因为她预测到,这个时候的莫塔里安差不多该发飙了。
而与此同时,有一种类似玻璃破碎的轻微声响,在如此巨响的掩盖之下,依然神奇地回响在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原本凝固了的时间于此重新开始流动:莫塔里安翼翅上带病的鳞粉随着他的动作烟雾般向前方扑来,阿周那青蓝色的箭矢则在同一时间以业火将之燃烧殆尽;西吉斯蒙德迅速上前一步,为藤丸立香脆弱的躯壳抵挡住随后可能发生的爆炸,而帝皇之剑在这个瞬间里也已经被递到了莫塔里安的心口,其上的煌煌然的灵能火焰正如基里曼本人此刻的怒火一般炽烈。
“怎么可能!”惶急地利用战镰的长杆架住来自自己兄弟致命一击的莫塔里安怒吼,但没有人回答他。
在灵能这一唯心的领域中,当事人的信念,或者说信仰,所占的重要性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在这种两位亚空间大能借由各自的代言人在现实宇宙中互相角力的巫术中。二者在无形的比斗中不相上下,时间因此而暂且凝固,而一旦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将平衡打破,所产生的后果,对失败的那一方来讲将是致命的。
——而平衡被打破的原因是,就在方才的那个瞬间里,莫塔里安质疑了他的神。
不仅是在基里曼狂暴的攻势中显得左支右绌的莫塔里安,连他身后哀鸿遍野的纳垢恶魔们也在此时倍感压力。对它们来说,源自帝皇的毁灭性力量在一瞬间里宛如实质地压了下来,其中弱小的那些几乎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灰飞烟灭了;稍强的那些则陷入了茫然与混乱,迅速地被帝国的将士所击杀;而如库加斯这样的大不净者,则试图在现实中强行撕开一道亚空间裂隙,令它们能从这个可怖的战场上逃走。
或者是出于单纯的运气,或者是因为慈父确实眷顾于它,库加斯确实成功了。它以一个大不净者不应该有的迅速与敏捷钻入了那一团旋转的灵光之中,回到了于它来讲更加安全宜居的至高天里。它在惊恐中连滚带爬地向前移动,拼命地试图远离帕梅尼奥所在的位置——太可怕了,太危险了,那是他无始亦无终的生命中难得的,距离死亡如此之近的体验。
那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向来悲伤且痛苦的瘟疫之父这一次甚至连为同胞悼念的眼泪都忘了流,只一门心思地想要回到亚克斯去。在它还没有领受慈父的恩惠之前,它是个帝国所谓的“花园世界”,是对所有帝国世界的一个瑰丽的范本与模版。它也曾被作为“医院世界”进行规划,而纳垢的对它的腐化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如今,它在大不净者的眼中已经是一颗足够可爱的星球,布满了慈父的爱、腐烂与疫病。某种意义上,它称得上是一切的开始,一切也将在它上面结束。亚空间原本的预示是如此,库加斯本来也是如此计划的,但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在无法被计量的、又漫长又短暂的一段时间后,库加斯回到了它在亚克斯上建造的瘟疫工厂中。这里本是亚克斯上最大的一间医院兼疗养院,但现在,除开所剩不多的建筑格局之外,这里已经和原本的作用没有丝毫关系了。
难以计数的纳垢灵在此处嬉笑着忙碌,自整个病态的、被污染的星球上被搜集来的内脏、眼球、肢体和喉舌,真菌、病毒、腐败和变异都被汇聚于此,等待着此地的主人瘟疫之父取用。而它,库加斯,本应在副官的簇拥下高踞在整个工厂的中心地带,努力地搅拌着它从慈父纳垢那里借来的汤锅,借由整个星球的资源和受诅者儿子的一滴血,试图炼制出一种空前绝后的瘟疫。
本该是这样的。它现在没有取得任何一滴血,也失去了所有的副官。它的工作显然遭遇了无可辩解的失败,但此处的亚空间能量依然是腐朽,静滞,令它欢悦的。受诅者意图毁灭一切的可怕能量已经被它丢在了身后的帕梅尼奥上,它在这里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