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四方征讨蛮夷,犹如一台战争机器,对外越是激进,对内越是要稳定。
要是内部人心一乱,再强大的兵锋也无济于事。
战争,打的是后勤。
所以殷商大臣的上书,都是以老重持国之言,以温水煮青蛙,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剖析国内各种大事,政策。
然而,帝辛年少轻狂,最厌烦便是这种千篇一律的话,起初还能敷衍一二,但,随着闻太师不在朝歌城中,连遮掩都不遮掩,将诸多重臣的奏疏扔到一侧。
唯有两位大夫的上书,不同于其他重臣,让帝辛眼前一亮。
一位是中大夫费仲,另外一位则是下大夫尤浑。
帝辛拾起下大夫尤浑的奏疏端详片刻,只见其中写的都是言语赤裸裸,丝毫没有大臣的觉悟,一心向着帝王献媚。
“宣下大夫尤浑觐见。”
帝辛拿着奏疏饶有兴趣,命令使者去宣下大夫尤浑,片刻之后,殿外就出现一个身着朝服,身材矮小的殷商官吏。
“汝可是尤浑?”
帝辛笑呵呵询问道,语气温和,面容平静,抬手道:“上前回话。”
尤浑念头一动,大为惊喜,快步上前,立于阶下,朗声道:“大王知晓尤浑姓名,微臣真是三生有幸。”
“按照你奏疏所言,你该杀头。”
帝辛突然将尤浑的奏疏扔到地上,厉声道:“如此蛊惑圣聪,谗言献媚,你是将孤当成傻子吗?!”
尤浑顿时冷汗淋漓,只觉得耳畔响起鸣音,如同狮子吼般惊动他的心灵,膝盖一软就要跪地,但,求生欲望让他硬生生挺住。
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尤浑知晓,自己要是这么跪下去了,只有一死,谁也救不了自己。
那该怎么办?!
尤浑也知晓自己上书的是什么东西,竟然不要脸皮了,那索性的抛弃尊严。
只见尤浑昂首挺胸,神色激动,却又厚颜无耻道:“微臣不知道什么蛊惑圣聪,谗言献媚,只是知晓微臣是大王的臣子,大王让臣子为善,臣子就为善,大王让臣作恶,臣就作恶!”
“尤浑官卑职小,只知晓一心效忠君王,绝无二心。”
帝辛凝视尤浑许久,看得这位小官惊恐不安,强撑着恐惧,立在麒麟阶下,等待审判自己命运的旨意下达。
良久,帝辛大笑一声道:“胡言乱语,赶出宫去。”
尤浑听完,长松了一口气,知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巨大的压力让他承受不住,整个人差点软趴下,好在左右侍卫得令,架着下大夫尤浑,半搀扶半拖拽,将其拖出宫去。
待到尤浑彻底离开帝辛的视线,帝辛却重新将尤浑的奏疏捡了起来,拍了拍尘土,对传令使者笑道:“这是一个小人,但,朕却要用小人。”
“伱今天晚上再去他府邸一趟,让他晚上进宫。”
传令使者心中大惊,不明白为何帝辛知晓尤浑是小人,却依旧要召见,但,作为传令的使者,他的地位比下大夫还要卑微,根本不敢违抗帝君的命令,只能俯首称是。
“都说帝王富有四海,可这朝堂之上,又有几个体贴人,闻太师是一派,武成王又是一派,商容是一派,比干又是一派。”
“这些都是先帝的托孤重臣,忠诚自然不用多论,可他们忠的是殷商,是先帝,却不是朕。”
“老臣不能用,除了小人,朕还能用谁。”
“欲成圣王者,必要有自己的班底,”
帝辛轻声一叹,但,这些帝王心术,不可与外人语,只能暗暗藏在心中。
紧接着,帝辛又拿了费仲的奏疏,相对于尤浑的一心谄媚,毫无底线,费仲在上书表达忠心的时候,同时又收敛了几分,并且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观点。
联姻!
殷商帝君本就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中每一位妃子,都不是独立存在,同外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例如帝辛的元配皇后,住在中宫,为人贤良,乃是姜姓女子,更是东伯侯姜桓楚之女。
象征姜姓神族对帝辛的支持,同时也是对东伯侯的信任。
只要姜皇后一直是皇后,那么三代之内东伯侯,必定对殷商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