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句，申公豹当时就后悔了，自己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一句，只能祈祷菩提道人不理会。

然而，命运恰恰就喜欢开玩笑，菩提道人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转身一动，显化圣像，高达数丈之巨，栩栩如生，分出十八只手，每只手都执着不同的法器，包括定璎珞伞盖、花罐鱼肠、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以及旛旗诸多法器，散发出宝焰般的金光，映照着四周。

犹如一轮明亮的太阳，将冰雪一般的灾难融化。

“道友！”

“有何指教？”

这一次菩提道人的声音洪亮而庄重，仿佛孕育某一种伟岸的力量，消灾解难，迎吉纳祥。

做都做了，由不得自己反悔，申公豹一咬牙索性问道：“如来者，非善非恶，涅槃觉悟。”

“然，三教宗旨在于劝善，马元罪孽深重，杀生无数，有何资格成就正果？”

菩提道人闻言不怒反喜，大笑一声道：‘汝可知晓轮回？’

轮回？

曾经做过一任地藏王的申公豹谦虚道：“略懂，略懂。”

“既然知晓轮回。”

菩提道人问道：“汝可知何为死？”

什么是死？

对于死的定义是什么。

这无疑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申公豹也只能管中窥豹，挑着简单来说：“人有三死，一精气肉身之死，二是精神心意之死，三是无名之死。”

肉身的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因为心死才是真正的死，心死之后，等到世上最后一个人遗忘你，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菩提道人反问一句道：“以何为凭证。”

“真灵。”申公豹不假思索道：“先天真灵轮回，沾染后天记忆，形成魂魄，是为生灵，生灵死后三魂飞，七魄散，复归真灵。”

“真灵可在三死之内？”菩提道人悠悠道：“真灵若是不死，如何算得了死。”

申公豹一时语塞，只能回答道：“人生一世，当不问前尘，不问来世，活在当下，虽然身处轮回，唯有不信轮回，才能超脱轮回。”

菩提道人摇头一笑，反问道：“昨日之我可是我，今日之我可是我，未来之我可是我。”

“皆是我。”申公豹正色道：“过去的我永恒，只能接纳，现在的我存在，创造历史，未来的我无穷，由我而生。”

“是了。”菩提道人笑道：“能接纳现在过去未来，为什么不能接受前世今生未来？”

“只不过是将时间扩大几倍而已，本质上没有变化。”

“人死如灯灭，轮回吹复燃。”

申公豹摇头道：“灯还是那灯，可燃烧的油已经消耗殆尽。”

“也可以不消耗殆尽。”菩提道人笑问一句：“若是取消孟婆汤，万世归一世如何？”

“天下大乱。”申公豹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父子亲人，恩怨情仇，全部都会乱起来，前世当仇人，今生当父子，是复仇，还是弑父，没有一个界限，最终只有无尽的混乱。

若是带着记忆转世轮回，随着情感经历的增多，大脑无法容纳下那么多情感记忆，轮回者最终一定会疯狂。

“不错。”菩提道人微微一笑道：“所以需要将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分开，在红尘烈火中燃烧阴质，最终由一个元神脱颖而出，无比强大，可以承载过去，未来，现在。”

“那个时候，万世归一世，没有阻碍。”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见证了诸多风景而已。”

“这便是轮回。”

“这便是众生平等的根基所在，亦是我西方教的根基所在。”

申公豹明白了菩提道人意思，第一世的灵魂无比弱小，通过轮回磨砺，让灵魂便变得强大起来，如此无数次轮回之后。

一定有一世强大的灵魂脱颖而出，最终证道大罗，太乙，如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