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忠忽然想起自己还冒充着“农工”的身份,便不假思索道:“图啥,当然是来图...填饱肚子呗。”
“就是啊!”大嗓门重重点了点头:“这两年儿老天爷不给面子,自家地里不长粮食。俺听说这庄子里给的工钱多,老柴人好,经常赏俺们救济俺们,这才来给老柴忙活的。后来俺们乡里乡亲的也过来,差不多也都是图个这。可‘他们’…”
说到这儿,大嗓门偷偷扫了眼四散而坐“凶神”们,接着道:
“‘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来这儿种地,比别人肯干,每个人负责的地界儿自然也大很多,打出来的粮食能比别人两倍有余。可‘他们’这么卖力,却愣是不要一分工钱!‘他们’打出来的粮食,有五成给老柴家屯着,另外五成直接给抬走!嘿你说,这好几百凶了吧唧的祖爷爷,就是劫个道儿也比这个赚的多啊,可‘他们’偏偏只要这粮。算起来,就算他们再能吃,每个人抬走的粮食也完全能养活十几口人啊!你说说,这都不算古怪,啥还能算古怪?”
听了大嗓门的描述,乔忠也不由得大为惊奇。老柴费尽心思屯着家里一座又一座的大粮仓,却另外又将近一半的收成送给眼前这群神秘大汉们。只是为了乱世中求保平安吗?有这么简单吗?乔忠远远望着和这些个窝棚隔开,散坐着的一群赤膊大汉,他忽然察觉到这古怪之中,似乎包含着一种无奈。而被这种无奈所掩盖的,却是一种气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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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说不定啊,这也是从哪里下了山,想从良的山贼也说不定。”最后,大嗓门以这样一句话作为自己两年来观察的结论。
可乔忠知道这不可能。因为有一种东西,他从未在哪个山贼的身上感受到如此浓烈。
一种杀气,与那个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就在他这么胡乱寻思的当儿,一旁农工们的窝棚却终于算是搭完了。大大小小的蓑席撑在简易的竹竿上面,顺着农庄的小道一路绵延出去,黑压压的一片。窝棚里,农工们躲在蓑席下,向着道路的尽头一齐望着,就好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一样。而道路的另一侧,三百名魁梧的彪形大汉却显然不是来避雨的。他们这么就地散坐着,无遮无拦。两拨人搁着一条窄窄的农庄小道,聚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看得久了竟颇有些滑稽。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长着刀疤的男子,许奎突然站起身,朝着那些彪形大汉吼道:“歇够了没?歇够了起来干活了!”
随后,那群凶神恶煞的男子们仿佛得到了什么统一的号令。他们一个个腾身站起,随着许奎的身后径自朝草芷庄内走去。
而老庄主柴萍,此刻却坐在门口的青阶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仿佛身边走过的凶神恶煞们与他无关。正午刚过,日头刚刚转过头顶,微微有些西斜。宁静的天空中万里无云,湛蓝的像是能透出水来。
哪里是要下雨的样子?
要说,非要有什么蹊跷嘛…应该便是天边那弯细细的月牙了。
要不是无事可做,乔忠自然不会发现天边那抹模模糊糊的白色,竟是还未沉下的月牙了。刺眼的阳光下,那小月牙似是有意避开一般,远远的躲在天边的角落里,安静的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辉,眯起眼来才能看到。
日月同辉?白日里的月亮,虽不是什么奇景,不过能在大中午的见到也算是难得了。
“额…对了,大兄弟,你刚才说乾南二仙。这第一仙是草芷庄的庄主。那这第二仙,又是谁?”
乔忠还是没有忍住,将心中的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这第二仙呐!这第二仙可就更了不得啦!”大嗓门此刻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这第二仙,叫做‘三不断’,可是个高人哩!哎,俺给你说,看现在这个日头,他老人家也许很快就打这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