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应。
“到底是…何!物!!!”
说到最后的两个字时,钟萧的声音猛然间放大,犹如一道闪电,将每个人的心脏,炸的粉碎。
一名将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钟萧默默站起身,缓步来到这名将佐面前,静静蹲下,慢慢抬起他的下巴。钟萧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感情。
钟萧低声问道:“你觉得呢?”
此时此刻,眼前的白胡教父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位和蔼可亲又不失气度的老人,而是一尊凶神,一只受伤绝望,仅仅残存最后一丝理智的猛兽。
“火…火球…从天而降,大…大概…真的是天…天雷吧…”将佐颤声道。
“哦,真是天雷呐…”钟萧缓缓站起身。不知为何,那名将佐长出了一口气。
突然,钟萧抬起脚,狠狠踢在这名将佐的脸上!与此同时,他发出此生以来最愤怒的咆哮:
“放!屁!!!”
“你们这些蠢驴,当老夫是傻的不成!!!”
“夏荣城外的屯粮之所,老夫就刚刚从那里回来!除了粮草的灰烬以外,还有未烧尽的干草!竹段!!枝柴!!!”
“天雷从天而降?你们有见过干柴做的天雷吗?!!!”
“青州一个陆剑,就把你们吓傻了!!吓傻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钟萧越吼越急,只见他从身边的桌案上抄起一支竹简,狠狠的摔在地下,又在地上死死的踩了几脚:
“粮仓起火,居然,居然不防范敌袭,而是全军去灭火!!!是全军!!!你们,你们和那地里的庄稼汉,又有何分别?!你们吃着我燕州子民的粮饷,拿着我燕州子民的刀枪,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却只会提着水桶,去救火?!!!”
“笑话呐,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萧狂笑着,两行老泪,从他眼中夺眶而出。他可以心思算尽,谋世划人,他可以忍辱负重,决胜千里。可是在这最后的一步,他还是错了。他把他燕州的士兵,仍旧高估了那么一点点。也正是这一点点,断送了他最后的野心。
数年内,燕州休想再组织起同样规模的征伐。青州自伏龙河以西,将再也无法收复。哪怕就是龙丘城,都将会面临嬴朝残余部队疯狂的反击。
一招棋走错,满盘俱是空!
当年,他哪怕安排一名可靠的将才守粮,也不至如此后果!
一名!一名将才!
他想到了童狄,想到了紫竹,甚至,想到了童肃。
可这一切,都晚了。
黄葵善理政,却非将才,非将才!
钟萧在颤抖,在愤怒,更是在悲哀。
“长老身体要紧…我们毕竟攻破了龙丘…”
一名侍卫小声开解道。
钟萧没有说话。
......
五月十八日,嬴朝余党以陆剑为首,偷袭夏荣,一把火烧掉了燕州绝大部分粮草。钟萧即刻点主力人马两万火速回师,留紫竹长老临时督管龙丘大小政事。
此时的钟萧已经无法估计火烧夏荣城所带来的后果,也许这将成为燕州此次北伐的一个关键性转折。从现在开始,一统青燕的战略目标将会改变为战略防御,以古烈江,伏龙河乃至龙丘城作为据点,防御嬴朝残余势力的反扑。这一时间的消化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数年。
他消灭了青州主力,但他从来不敢轻视嬴朝的军队,哪怕只是剩下看上去不起眼的那么一点。而陆剑,就是前车之鉴!
龙丘,也只有龙丘,让他的这一次的北伐看上去还不算失败。龙丘,也是他心中最后的安慰。
钟萧的愤怒和悔恨如同潮水一般,无法平息。
诛陆而后快!
这是钟萧脑中唯一所惦念的。
然而,就在他南渡古烈江回师的前夜,在夏荣城逍遥了数天的陆剑陆陈锋,带着他的军队,却大大方方的离开了燕州的中心,又一次的在地图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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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带走的,是夏荣城无数的金银财宝,还有燕州军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士气。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一个名号在燕州大地上传开,闻者胆寒。
“影蜘蛛”。
“嬴末年,龙丘城破,帝遇刺于天暖阁。潼县城守陆剑南渡古烈,携千人火烧夏荣粮仓,占夏荣城。燕长老钟萧回援,剑弃城而去。燕元气大伤。
萧怒,斩数十。”
----《嬴史记·军要》
......
那一日,能从机要府走出的,只有钟萧,钟萧的侍卫,和黄葵。
龙丘,必须要牢牢控制住!紫竹向来心思缜密,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可不知何故,隐隐的,钟萧的心头却感觉到一丝不祥的征兆,难以言喻。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一个消息,正随着一匹快马,从龙丘城的方向,传来。和这个消息相比,火烧夏荣这样的困局,简直不值一提。
同样的细雨,同样的燕州。而与此时气急败坏的钟萧形成强烈反差的,却是此时此刻马背上某个逍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