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必须得是国内比格贝罗夫斯特家地位还要高的大贵族才有资格以“未履行贵族的职责”这种荒唐的理由成功弹劾其它贵族。
我不禁冒出了冷汗。
符合条件的贵族家屈指可数,但我也想不到会有什么大贵族做到如此地步。甚至我搞不清楚针对的人是托克还是我,因为有可能对方对我怀恨在心,却因为我是侯爵家的孩子没办法对我出手,就拿和我关系最近的托克开刀。这样的话便成了我牵连了托克他们一家人,我绝对无法原谅。
“所以……到底是谁?你知道答案的吧。”
尤米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慌不忙得走到我的侧面,眼睛一直在盯着我,最后微微一笑。
“杰诺同学,你到底要演戏到何时呢?我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以为可以继续塑造你那副珍惜朋友的形象吗?”
“啊?我不懂你的意思。”
这个人……在说什么?我在演戏?
“在开学那天你不就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你那高超的演技吗?我不仅被你骗过去了一次,还差点被你骗了第二次,真是让人佩服。大概在演戏这方面已经没有人能超越你了,与其学剑术和魔法,不如朝这方面努力如何?”
“都说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非要我点破吗?不见棺材不掉泪,真没办法……”
尤米娜用手指指着我,脸上再次恢复成那副冰冷的神情。
“弹劾艾托雷斯一家的,就是罗贝里安家啊。”
“什……么?”
我当场愣住,因为得到了一个完全预料不到的答案,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是我……不,是巴霍德侯爵写了弹劾信致使托克他们失去了贵族地位,被贬为了平民?罗贝里安家是国内有名的大贵族,想要弹劾一个边境地区的小贵族,实在再容易不过。
如果尤米娜说的是真的,巴霍德侯爵为什么要那么做?
不,有充足的理由。我和托克交好的事很多学生都知道,他们可能会告诉自己的父母,然后他们的父母再传达到巴霍德侯爵耳中。把家族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那个男人,肯定是不乐意见到我和男爵家的孩子混在一起,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等等,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我在家里的时候巴霍德侯爵什么也没跟我说?果然有什么不对劲。
“真的没有搞错吗?尤米娜殿下。”
“你这话真有意思,杰诺同学,你认为帝国第一王女——尤米娜·里德·格兰耶尔会为了陷害你故意说瞎话吗?”
“……不。”
尤米娜说的是真的,我正因为十分了解她的性格,才能肯定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假话。
弹劾艾托雷斯一家的,确实就是罗贝里安家,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原、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啊。”
一旁终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兰克多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主动向尤米娜靠近倾诉自己的冤屈。
“听我说啊,尤米娜殿下,本来一开始托克同学跟我们相处得挺好的,结果杰诺同学莫名其妙把我们打了一顿,说托克是他的玩具让我们不要碰。迫于他的家族威慑,我才一直没对别人说,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这家伙竟然恶人先告状!
“不是!我没有那么说过!我和托克真的是朋友……”
“闭嘴,杰诺同学,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你半个字了。”
“……”
我惊讶地看着尤米娜那张忧伤的脸,听着的却是愤怒的话语。
这样啊,原来她今天早上看我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件事啊,一切都说得通了。同时我也了解到,我和尤米娜的关系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让托克同学陪你玩朋友游戏很开心吗?等到差不多玩腻了就把他推入深渊,把无法反抗的贫穷小贵族当成玩具一样对待。真的是很高级的玩法呢。我一开始就想过会不会有这个可能性,我真心宁愿相信你们是真正跨越阶级的朋友。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果然这个世界不会发生那么理想又荒诞的事,你也跟我认识的那些人渣贵族没什么两样,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了。”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
逐渐意识到自己再怎么辩解也没用,因为弹劾者确实是罗贝里安家的话,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除了我就没别人了,任谁都会这么认为。在尤米娜的视角来看,我就是一个她最讨厌的恶役贵族之一。
“不用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我并不会拿你怎么样,不过是弹劾了一个谁都不在意的边境小贵族,王族还没有小心眼到因为这点小事就对罗贝里安家大动干戈。”
这点……小事?
我不禁握紧拳头。
“不过因为这件事我终于看清了你的为人。杰诺·罗贝里安同学,不要以为可以一直靠着家名在学校耀武扬威,这次我不会追究你,但如果有下次……我就绝不会手软了。”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干……”
迷茫地望着尤米娜转身准备离开的背影,哪怕知道自己的话已经传不到她的心里,我也只能无力地声称自己并没有做这种事。
“还有你也是,兰克多同学。”
“诶?我也是?我可没干过那么缺德的事。”
“哼。”
尤米娜也对兰克多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想必她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吧。
“等等,尤米娜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待到两个人都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我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念叨着不知道说给谁听的辩解。
“我真的……没有……不是我……”
在无人的走廊中,慢慢品尝着失去朋友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