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颤颤巍巍拿出一物,仍是那副用商均骨血炼成的棋盘。
帝禹已经十年未见此物,再次见到,隐约觉得棋盘的血色更浓了几分,黑白棋子外表变化不大,但隐隐散发暴虐戾气。
帝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陛下若能以江山为棋、以天下气运为筹码,臣便能用【商均棋盘】开启棋道巅峰之战!”
“此战,赌筹甚大。”
“陛下若败,将失天下!”
“陛下若胜,则原地顿悟天帝大道,虽不至于立刻证得天帝,至少有了清晰的方向。”
帝禹听朱丹说完,‘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连连后退数步!
“朕会失去天下!?”
帝禹脸色骤变,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杀气!
他十年前对朱丹的防备之心,瞬间被这话全部唤醒!
帝禹的第一反应,便觉得这是朱丹的阴谋,他竟敢贼心不死!
然而。
朱丹在病榻上仰视帝禹,他眼神坦诚清澈,俨然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帝禹也似乎回过味来。
他上下打量朱丹,此人传播棋道十年,孤身游历天下。
昔年追随朱丹的族人,都对他专注棋道大感失望,渐渐离他而去。
这样的孤家寡人?
这样的孤影残灯?
他凭什么觊觎人皇大位?
帝禹心中的惊疑渐渐消散,他深吸一口气,原本想放松心情,却首先嗅到了棋室内浓郁的药香味。
药香,仿佛在掩盖朱丹身上的死气。
“他已是将死之人,朕何必多心呢?”
范离耳边,又传来帝禹的声音。
“朕永远记得,当时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情,选择相信朱丹的忠诚。”
“大夏社稷断绝,皆朕之罪也……”
画面跳转。
阳城皇宫,广场。
“天地为鉴。”
“朕以江山气运开此棋局!”
“若胜,则开天帝之道!”
“若败,甘愿失去所有!”
帝禹的神色十分庄重,广场中间摆放着【商均棋盘】,对面是连整张病榻都抬出来的朱丹。
等帝禹说完,朱丹也用沙哑的嗓音喊道:“陛下神威无敌,定能开创人皇基业之新高度!臣仆愿舍此身,助陛下成功!”
话音落,【商均棋盘】爆发一道冲天血色光柱,直入云端!
下一刻,天地变色!
阳城天空上,原本白皑皑如雪般松软的云海,在血色光柱侵入的瞬间,就如同血溶于水,顷刻被染得鲜红!
对弈,开始。
范离看得出来,帝禹是全身心投入棋局之中。
因为他太过专注,竟忽视了一桩大事:时间的流逝。
凡人对弈,一盏茶、一炷香,最多半日便是一局收官。
棋道高手对弈,或者三五日,或者十日半月。
传说中的棋道圣手,经年对弈。
一局棋。
一年,五年,十年?
然而,范离旁观天地棋局,一眨眼便是冬去春来十个寒暑。
十年!
整整十年!
帝禹与朱丹对弈,才刚下完第二十六手。
棋盘空旷,落子寥寥。
但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帝禹浑身冷汗,鬓边黑发有半数转为灰色,面色蜡黄唇边发紫。
反观朱丹,他仍是一副老迈模样,但人已经从病榻上站起。
朱丹负手而立,脊背挺得笔直,目光锐利有神!
他执黑,随便一抬手,便有一粒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但此刻的棋盘,已经覆盖整个皇宫广场!
每一粒棋子,也如巨石般大小。
“陛下,该您落子了。”朱丹笑道。
帝禹没有搭理他,目光死死盯着棋盘。
“朕的雍州丢了……梁州也丢了……”
帝禹曾将天下分为九州,即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
开局十年,落子二十六,天下九州帝禹失其二。
“陛下,对弈必然有胜负,此乃常理。”朱丹笑着开口道。
范离发现,就在朱丹说话期间,他头顶发迹浓密了许多。
新生的头发,也都是黑发。
“不对!”
“朱丹,为何朕的棋力根本远不及你?!”
“你传播天下的棋道,朕昼夜苦学苦练,早已全部参透!”
“就连你在龙山养病期间,只对身边弟子讲述的棋道,朕也想方设法弄到手。”
“为何,你仍有朕从未见过的新棋路?”
“骗子!!!!!!”
帝禹突然大吼!
“朱丹,你欺骗全天下!欺骗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