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早早地洗了脸,坐在炕上唠嗑,现在睡觉还太早。
“晓敏,你说这么好的房子,为啥空着呢?以前住的啥人啊?”
“嗯,以前住的人,他们一家,偷渡去香江了。”
连晓敏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反正玉芳是不会说出去的,她继续试探着问:“玉芳,你知道香江吗?”
“知道啊,不是说,离粤省很近吗,是个可老大的岛……听说那边买东西不用票,收入很高,能挣好多钱。”
玉芳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手拄在炕桌上,小小声地说话。
连晓敏一笑:“你咋知道的这么多呢?”
“咱村老支书徐凤民的孙子徐春来,就是去粤省当的兵,复员回来后,讲不少那边的事。”
“……还有,牛棚有一个姜老师,你知道吧,他有一个儿子,听说就是走的那条道,要偷渡去香江,后来音讯全无,姜老师那段时间可难熬了,不到五十岁,头发全白了……”
“……其实这种事不少,还有,小辛屯生产队的知青,有一次跑了仨,听说就是扒火车要去粤省的保安县,要从那边游水过去香江,他们吃不了下乡插队的苦,跑了……”
玉芳一讲起来,眉飞色舞的小样,让连晓敏笑个不停。
“这些话都是大翠奶和胜利大伯家的巧芝婶子唠嗑,你听见的吧?”
小辛屯生产队的事,那传出来肯定是大队长开会听说的,然后再经由他家人,再往外传。
但是此类传闻都是没啥大不了的,说了就说了。
按玉芳的话说,自打运动开始后,这种事可不鲜见。
不少插队知青,还有黑五类分子逃走的传闻,大家上工时东唠西唠,拉扯起话头来没完。
当然这些人的命运,逃走的后续就不好说了,有的被抓住,遣送还是整农场去接受教育都不一定。
更多的人生死不知,音讯皆无,多半都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