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对原身家人没有感情,可眼睁睁看着原身父母死在他眼前,还是让南奕自责万分。
如果他没有回南石村。
如果他没有盲目乐观,自以为叫上几个镖师便能应付许洛。
如果他再稳健一点,把许洛的神通本领与心狠手辣再多预估十倍。
那么,原身父母或许便不会死。
南奕恨啊!
他恨自己自以为是地拿蓝星无魔世界的行事逻辑,来往此世套。
他恨自己自以为思虑周全、准备充分,却小觑了此世神诡异力的离奇程度。
他,恨啊!
恨至绵绵无绝期,犹然不敢忘。
气急的南奕,下意识地举目四望,想要再看到几個能动的东西,借此冲淡心中的悔恨之意。
可四下环顾,却只见一片寂寥。
于是,绷紧的心弦断裂,就像河堤突然垮塌,瞬间有名为自责的恨意喷涌而出,激荡心头,折磨着南奕的良心。
他恨,恨意充脑;他愤,愤气填膺。
他躁狂难安亟待发泄,于此时此刻,只想看到许洛痛苦哀嚎的样子,好借此聊以慰藉,告诉自己:杀了许洛,至少是为原身报了仇。
可偏偏,许洛一脸从容,慨然赴死,连吭都不吭一声。
看着许洛脸上了无牵挂的释然笑意,南奕仿佛看到了许洛在对自己说:无知小儿。
啊呸!
南奕气夯胸脯,险些破口长啸,以抒郁气。
但就在唇分之际,他复抿紧了唇,动念自问:事已至此乎?缘何至此乎?非得至此乎?
连番自问,三省吾身后,南奕暂且用疑虑压下了气恼。
他开始追问:可是许洛故意如此?若果是故意,又有何意?
难不成就单纯只是为了给他添堵,让他念头不通达?还是说许洛不想失了自己的脸面,强撑着不吭声?
南奕心下揣测,忽觉自己险些遂了许洛的意。
在临死之际,许洛多半心情复杂,既出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心态提醒了南奕一句,却也有心激怒南奕。
若是南奕怒火攻心,乱了心境,或许便会跟着乱了对赐灵科仪的掌控,即没能守住心神俯瞰南石村的上帝视角。
身为赐灵科仪主持,乃至于身为修士,当时刻保持意念清明而冷静,尽力避免情绪干扰。
否则,面对此世种种神诡异力,早晚会被蒙蔽心智,误入歧途犹不自知。
南奕在气急关头,堪堪醒悟过来,转而努力调节心态,自我审视,并借着主持赐灵科仪、心神俯瞰一方的机会,体悟上帝视角,思索何为超然之道心。
此时此刻,南奕确实自责、确实愤怒。
但作为穿越者,他的这些恨,终究没有恨彻心扉、寸裂肝肠。
他喃喃开口,自言自语:“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可我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