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不答。
走在另一边的刘元冷哼一声道:“此人虽非心思不正,却也不怀好意!以他的眼界和阅历如何看不出七星帮的重要性,表面上他是为大局考虑,实则只是想削弱公爷的威信!试想一下,倘若公爷连七星军将士的家属都安顿不好,这会让下面的人如何看待公爷?公爷最后那句话是在警告许刺史,莫要以为仗着天子的宠信,便可以压过公爷一头。”
陆沉眼神微动,依旧一言不发。
陈循望着这位年轻郡公的背影,斟酌道:“公爷,关于古县百姓的搬迁安置事宜,确实不容忽视,若处理不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卑职愿尽绵薄之力,襄助刺史府官员料理此事。”
陆沉忽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注意分寸,莫要越界。”
陈循拱手道:“谨遵公爷之命。”
陆沉又对刘元和黄显峰说道:“许佐今日只是想试探我的心思,我最后那番话便是给他的答复。你们倒也不必替我愤愤不平,做好自己的事情更加重要。”
二人连忙应下,随即目送陆沉前往后宅。
外面那辆前往刺史府的普通马车上,许佐闭目养神,面色平静。
黄公甫轻叹道:“这位陆公爷真是寸步不让。”
“意料之中的事情,何必惊讶?”
许佐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也就是我还有几分清名,他不会做得太过,否则早就可以直接将我赶出都督府。”
黄公甫一怔。
他委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初听只觉得匪夷所思,大齐何时出现过那等跋扈的武勋?当年的泾河主帅杨光远,先前的萧望之和厉天润,都不可能做出这种折辱封疆大吏的举动。
然而细细一想,陆沉就算真这样做了,许佐又能如何?
对于朝廷来说,是一州刺史重要还是边军的主心骨更重要,这显然不需要太多的纠结。
黄公甫不禁苦笑道:“这般说来,还得谢谢对方嘴下留情?”
然而陆沉最后那句话一点都算不上客气。
“我个人的荣辱并不重要,就算真的折损体面也无妨。”
许佐一言带过,继而道:“但是从今天的所见所闻可以看出,陆沉对朝廷乃至于陛下非常警惕和排斥,所以他不会对我让步,更不会给我多少面子,因为他知道我此番是代表陛下来定州。在他眼里,我今日挑起这件事必然出自陛下的授意。”
黄公甫默然,他当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许佐面上泛起一抹沉重,不由自主地抬头,目光仿佛能穿透车顶,轻声道:“我很想知道,陛下和陆沉之间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或许,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