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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还是选择篆刻那底款“精神一到何事不成”、边款三千言,我就喜欢刻字数多的,更有挑战性的。
老观主好像早就知道是这么个选择,随口问道:“闭关是真闭关,分出三粒心神,分别去了哪里闲逛?”
**安答道:“借助于老真人的六张符箓,分别去了雨龙宗,北俱芦洲琼林宗,桐叶洲中部大渎,各有所求。”
老观主笑道:“境界高了,终于开始翻旧账,跟人算总账了?还是说如今道侣成了十四境,陈道友便底气十足,腰杆硬了?如此说来,难怪跟柳阁主相谈甚欢,成为了一路人。”
双方道路,殊途同归,一个靠师兄,一个靠道侣。
不对,准确说来,是一个只靠师兄,师兄的境界就是师弟的境界。一个既靠道侣,也靠师兄?
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道侣的数量才是一个?为何不与师兄数量相同?
若能果真如此艳福,也算凭本事而为,何必辛苦勤恳修什么道,一座天下选一位道侣,到哪里不是横着走。
**安就奇了怪了,好像自从上次老观主与道祖来过一趟小镇,老观主此次做客落魄山,就变得特别针对自己?
没道理啊,小米粒在山脚那边待客,那可是咱们右护法的看家本领,必须滴水不漏的。
上次老观主去过披云山,魏神游也是待客经验极其丰富的,一场场的夜游宴岂是虚设?
与小陌还是老友,谢狗不得是按照半个弟媳妇身份算的?所以陈山主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见过道祖的陈灵均?!
由于陈灵均无法言说任何与三教祖师相关的事情,所以**安就将青衣小童有可能一并见过老观主这件事给忽略了。
至今**安还记得这家伙第一次见着阮师傅的场景,实在是……惨不忍睹,不堪回首。(注,180章《恍如神人》)
老观主看了眼堆在桌上的那些方寸物、咫尺物,些许禁制,无碍法眼,里边各色宝物,一览无余。
老观主笑问道:“如此炼物,真成了个两脚走路的‘活宝’,陈大道友是艺高人胆大,嫌吾洲不登门,所以加大押注?要在这条炼物道路的独木桥上,与前边的吾洲见真章,争抢一席之地?”
**安说道:“炼物只是辅助手段,不会与吾洲起大道之争。她如果真要杀人越货,我也只能自保。”
老观主一手持砖,再伸手从咫尺物中取出一件斋戒牌,抬头瞥了眼那尊巍峨法相中已炼之物,其中一处气府内,早早炼化了一件可以缓慢汲取木属天地灵气的树瘿壶,被**安搁置在五行本命物所在木宅中,作为辅佐之物,两者有君臣之别。见此光景,老观主摇头笑道:“什么运道,明明是同时入手的两样东西,偏偏选了件都不是法宝品相的灵器,放着这件半仙兵品秩的重宝不去炼化,捡了芝麻丢西瓜?还是觉得家大业大,这辈子不愁吃穿了,就闹着玩呢?”
**安看了眼老道士手中的那件斋戒牌,很快重新低头继续刻字,一颗道心如古井,不起丝毫涟漪。
好事不怕晚,急什么。
只等前辈一走,马上就将其大炼。
当年老真人桓云帮忙掌眼过,认得那块虬角云纹斋戒牌是道家一脉的心斋牌,但是品秩高低,未能如老观主这般一眼看穿。
老观主翻转正面篆刻一个心字的斋戒牌,反面刻着一句佚名古诗,田边沟渠幽蒙胧,门扉日月荡精魄。
半仙兵的品秩,却承载着仙兵的道意,可让修道之人,眼见影子,得见本心。
可惜暗藏些许瑕疵,寻常修士得手,如获至宝,大炼无妨,却不适合如今一步步有望登顶的**安,老观主想起黑衣小姑娘的待客之道,就不坑陈山主了,便多说了两句,“此物破碎不全,道意有缺,中炼刚好。不适合大炼作为本命物,小心被化外天魔乘隙而入,坏了一份来之不易的道行基业。”
**安点点头,问道:“这块心斋牌与山巅那座不知名道观的青砖,材质相仿,大同小异?”
老观主掂量了一下手中青砖,微笑道:“是大异小同才对,此间玄妙,以后遇见了投缘的山上前辈,一问便知。”
**安便不再询问,见好就收,哪敢与老观主薅羊毛。
至于这件宝物,得自一位名为黄师的武夫之手,属于不打不相识吧,好聚好散占了一半。(注,545章《为何敢怒不敢言》)
只是当年分别之后,北俱芦洲那边,就再无武夫黄师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大仇得报。
老观主啧啧称奇,“你炼制这么多把镜子做什么?所占比例有点高。如女子衣饰发簪,为了好看?”
**安老老实实说道:“如前辈所说的小同大异,行走江湖,艺多不压身,同理,晚辈既然选择了炼物一道作为辅助,总是手边有什么就炼什么,不敢挑三拣四。”
老观主没来由说了句,“那位龙髯小儿,是个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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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点头道:“龙髯仙君,确有古风。”
道号龙髯的司徒梦鲸,仙人境,如今是桐叶洲小龙湫的山主。
作为桐叶洲小龙湫的上宗,中土大龙湫,只因为缺少一位飞升境修士坐镇山头,只能算作二流宗门。
如果只论财力,大龙湫其实可算一流。
练气士,不管是谱牒修士还是山泽野修,出门游历,有几样必备之物,不外乎是搜山图,照妖镜和破障符等。
这些价廉物美的家伙什,关键时刻真可以保命的。而说到照妖镜,就一定绕不开大龙湫的镜工。
天底下照妖镜主要分为六脉,其中两脉因为炼制门槛太高,对材质和镜工境界都很有要求,已经几近失传。其余四脉,龙虎山天师府和飞仙宫各占其一,但是一向只送不卖,故而有价无市。此外大龙湫垄断了其中一脉的照妖镜,镜工铸造的九种“水镜”,练气士手持此类宝镜,既能辟水,又可压胜一众水裔精怪,再加上金甲洲数个势力共同掌握的“赶山”规矩镜,共分“山水”,而这两种山、水宝镜,更是走炼日、拜月之流练气士的心头好。
对于跋山涉水、探幽访仙的练气士而言,若能一手规矩镜,一手大龙湫水镜,腰间悬龙虎山宝镜,怀里再揣一把飞仙宫符镜,袖子里还藏着两把,岂不美哉?!
可这是我想不想的事情吗?
问题在于我答应,兜里的银子答应吗?
像那崔东山出门,就比较喜欢摆阔,满满当当,两只袖子里边,不知到底装了多少宝贝。
他就专门给自己配置了一整套六把照妖镜。
**安就跟既是得意学生又是下宗之主的崔东山,借了一些宝物。
先生跟学生,上宗跟下宗,谈借不谈还的。
**安停下“刻刀”的休息间隙,犹豫了一下,问道:“前辈知不知道山上有‘二十人’一说?”
老观主笑道:“知道是知道,不说归不说,属于一页不见记载的老黄历了。这种谜底,跟那三人之一的‘卢正醇’,同样是自解揭秘更有趣些。”
**安面无表情,揉了揉手腕。
当初在那艘夜航船上,重返浩然天下的刑官豪素,带着亲传弟子杜山阴,婢女汲清,见到了**安和宁姚。
豪素在那形貌城驻足颇久,而那位年轻城主邵宝卷,更早在条目城现身之后,好像就跟**安不太对付。
而那邵宝卷,当然是个化名,不过此人确实是个福泽深厚、有大机缘的练气士,在那披麻宗壁画城,陈山主一无所获,没有赢得任何一位神女随侍,邵宝卷不过是走了一趟,便赢得那位挂砚神女的青睐,愿意追随侍奉,之后在那鬼蜮谷,积霄山之巅,取走“雷池”,更是举手之劳。
反观某位不辞辛苦的包袱斋,明明是更早发现这桩仙家机缘,也认得那块歪斜石碑所写的文字内容,“斗枢院洗剑池”,可惜别说搬走大有来历的这座雷池,**安便是卯足劲也只是挖走几节金色竹鞭。(注,495章《好人兄》)
豪素下船之前,给了宁姚一个至关重要的内幕,提到了“二十人”。
虽说豪素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作为一条伏笔的线头,已经足够了。
剑气长城的刑官,夜航船容貌城邵宝卷。这都不是什么暗示,而是给**安的明示了。
后来再加上仙人韩玉树的“邀请”,更加验证此事的真伪。
这也是**安为何不认为南光照是一位弱飞升的原因所在,确实不是南光照的飞升境太纸糊,而是被一位飞升境剑修躲在幕后,借助其余“十九人”给出的消息,南光照等于是被豪素得以暗中研究和针对多年,豪素最终专门为南光照量身打造出一连串的杀手锏剑术,这要是还不死,南光照何止不是弱飞升,简直就是龙虎山天师、火龙真人之流的强飞升,甚至是十四境候补了。
桐叶洲,三山福地万瑶宗宗主,仙人韩玉树。
那副交给姜尚真的皮囊,已经重新落到**安手上。
与此同时,**安本想问姜尚真一桩旧事。
姜尚真却笑着摇头说为尊者讳,自己毕竟还是一位玉圭宗谱牒修士,怎么都不该多嘴的。
**安便不再多问。
先前在那扶摇洲全椒山,**安也问了司徒积玉一些事情。
而老观主看似离题万里的一句“司徒梦鲸是个不错的人”,其实就是在点题。
将司徒梦鲸与大小龙湫做了一场恰到好处的“切割”。
**安一边低头刻字一边问道:“邹子所求,到底何事?”
老观主思量片刻,约莫觉得这才算是一个值得当局者思考和旁观者回答的好问题,缓缓道:“局部的摇晃,总体的平衡。后者允许前者,前者服从后者。任何一个环节出了任何纰漏,邹子都会觉得需要审视和调整。”
**安略带几分怨气,问道:“他有强迫症吧?”
老观主哈哈大笑,“有点。”
如今看遍数座天下,还有一位名副其实的十四境“纯粹”剑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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