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清焰盯着婚约落款处那逼走龙蛇签字与手印看了数息,重新装好,便将其扔还给了元昊:
“这东西本宫不需要,伱还是拿去还给相国他老人吧。”
“.”
元昊顺手接住,但眉头却下意识皱起。
他没搞懂这位公主殿下的意思。
相国大人将这份婚约交还给武元殿下,已然算是放其自由,不然即便三公子身死,凭着这份婚约,相府也能要求对方守寡一生。
相国将此婚约交还于对方,皇族便可以直接毁约,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好聚好散的机会。
迎着元昊那不解的目光,李清焰缓缓从巨石上站起了身,径直朝着山下走去:
“方才已然说过,除非本宫亲眼见到你家三公子的尸身,不然本宫是不会相信此事的。”
在路过伫立原地的黑甲将领之时,李清焰那沙沙的轻柔女声轻轻传来:
“本宫今夜便会下令拔营南下,若你没有其他事情,那便不留你了,如今战事紧张,李诏渊那边有所异动,你这统帅离军过久,恐怕会生出不必要的乱子。”
“.”
元昊回眸望向那于风雪中朝着山脚走去的金甲女子,嘴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大炎高层几乎都很清楚武元殿下与三公子的婚约就是一场作秀,是一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政治信号。
不过,看现在这位公主殿下的举止,如今的这场婚约似乎并不止于一个政治信号。
这让元昊他有些惊讶。
一趟北境之行便让这位战场之上的武元殿下发生如此改变,某种意义上来说三公子真的蛮厉害的。
感叹之间,
黑发如瀑的金甲倩影已然消失于山巅的风雪,唯余她悠然的声音轻飘飘从山下传来:
“哦对了,
“若他真的身死,你相府可直接昭告天下本宫愿意为你家三公子守寡一生。”
青楼作为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哪怕如今北境战火天天,帝安城内的各处的烟柳巷道一经入夜依旧是人声鼎沸。
不过在这些入夜的喧嚣中,玄月楼内则显得有些安静。
作为皇族商会背书的顶级勾栏之一,其门槛之高直接将没有政治背景的商贾富商隔绝在外。
经过特殊的阵法加持,轻柔的弦乐流淌在典雅别致的玄月楼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其顶楼的露天阳台之上,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中间摆了张桌案,一边赏着帝京秋日夜景的繁华,一边喝着小酒聊天,好不自在。
一边说笑,许元看着对面那笑呵呵的蟒袍青年,心中默然一片。
避过风头,好不容易顶着自己的新身份出来逛一次勾栏消遣一下,结果就又遇到这个吊人了。
有的时候,许元真的觉得自己和这李筠庆上辈子是不是有什么孽缘。
偌大的帝安城,那么多的顶级勾栏,居然都能让他俩给碰上了。
自己在这玄月楼的顶层包场勾栏听曲听了一半,一身华贵皇子袍服的李筠庆便推门而入很是自来熟的坐下打招呼。
如果是以前,许元大概率会直接让这过来蹭吃蹭喝的王八犊子滚蛋,但现在他的身份并不足以让他做这么吊的事情。
那老爹给他那只盒子里除了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以外,还一张注有他新身份的纸扉。
当朝兵部侍郎流落在外的一位子嗣,半年之前便被寻回。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父亲对于他们这些子嗣太好了。
算算时间,这父亲应当是在他遇刺之后便立刻开始着手准备这个身份,而且为了制造这个身份,那老爹应当是费了一番心思。
兵部侍郎作为朝堂六部之一兵部的二把手,虽不如一把手尚书那般显眼,但在朝堂之上亦属于绝对的核心人物之一。
不过伪装成此人的子嗣,虽不需要太过收敛,但也不能再如宰相之子那般横行无忌。
就像现在,他可以利用这个身份随意在帝安城这种名流之地肆无忌惮的包场,但却不能直接拂了这三皇子的面子。
微寒的夜风浮动着二人的衣袍与长发,李筠庆没有束发,或者他压根不是什么会注意形象的人。
当然,
许元也是一样。
不过今夜的他倒是将长发束起得一丝不苟,因为他扮演的角色是一名谦谦如玉的正直公子。
那位老爹费了心思为他准备这么一个身份,他自然也得入戏深一些,玩好这场角色扮演,不让熟人认出来。
虽然不知道李筠庆看出来没有,但至少表面对方没有看出来就够了。
由于身份变化,许元与李筠庆之间虽然闲聊,但却没有了之前“交心”之言,一晚上二人基本都是在聊一些朝堂政务,以及一些风月趣事。
相谈还算甚欢。
当然,许元觉得最主要还是这顿包场的酒宴是他在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