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瞥了盘坐悬崖旁的男子,冷哼一声:
“薄情寡义。”
许元咧嘴一笑,与她对视,半开玩笑:
“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你和我?”
天衍居高临下的斜了他一眼:
“许长天,别在我面前耍你这套。”
许元唇角轻轻勾起,直接仰躺在了山巅草坪,懒散的回道:
“好好好,不和你玩这一套。”
“.”
天衍心中冷哼一声,不再出声,转身便走,但走出数丈,却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还有事?”许元双手枕在脑后,语气慵懒:“有事就一次性说完行么?”
天衍没有转身:
“朝夕半载,你就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
沉默。
数息后,
“感情,肯定是有的。”
他话语幽幽:“毕竟梓秋如此一个烟雨似水美人,哪有男子能不动心,不过这顶多算是贪图她的身子。”
“.”天衍心道一声粗鄙,便见男子缓缓地撑起了身子。
许元回眸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带笑:
“情不知所以,所以一往情深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我这人行事目的很强,从一开始他们兄妹二人在我心里的定位就只是帮助我们出逃的工具而已。
“初始目的如此,你觉得我会对一介工具人动心,然后将自己绕进去?”
说着,许元双手一摊:
“更何况这里可是幻境,我们迟早都会出去,与一介已然枯冢万年的佳人来一场跨越时间的爱恋这种事情虽然听着浪漫,但我可不想自己难受。
“求而不得之情我可不想再体会一遍,
“所以啊,得先及时止损。”
话落之时,
山风轻抚,抚过二人衣袍,在翠绿的草坪上卷起一阵麦浪。
她蓦然回首,正好看到了他唇角的轻笑,以及那狭长的丹凤眼中那如幽潭般平淡而暗沉的目光
止损
止损
山洞之内,沉寂依然。
目光在空中交织。
天衍神色冷峻,袖袍之下的玉手紧握。
她想要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但却按下了这种冲动。
天衍看着他,话语冷峻,分毫不让:
“与我何干?许长天,你若擅自外出留下炁机怎么办?”
她觉得这混蛋应当会回答“我自己生死与你何干”一类的赌气话语。
但许元仅仅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便将她心中的腹稿打乱:
“你是脑子有病,还是觉得我脑子有病?”
天衍愣了一瞬:
“什么?”
许元轻轻摇了摇头,径直朝着洞外走去:
“逃亡这么久,这种低级注意事项,我还是能记住的,就不劳烦您担心了,我只是出去打只野味回来祭祭牙口。”
“站住!”天衍声音扬了扬。
许元轻叹一声,再次顿住脚步,语气有些不耐:
“天衍,咱们之间应当只是合作关系,嗯七年相处应当也能算是个朋友,但就这我凭什么听你的?”
天衍深吸一口气,问:
“你生气了?都什么时候还在这里闹脾气!”
“我生气?”
许元听到这话笑了笑得有些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生气,倒不如说我要感谢你方才的话。”
说着,
许元声线变得平缓:
“七年相处,我都快忘记这里是幻境了,谢谢你提醒了我。
“呵出去过后我依旧是相府三公子,而你依旧是监天阁圣女。
“像我这种不可探查之人,不管是出于家族势力,还是单独个人,咱们之间都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所以,咱们还是单纯的合作比较好。”
“.”
复杂而酸涩的心绪在心间蔓延,天衍维系着神色的平静。
他所说的话,正是她所考虑之事。
重新坐回蒲团,天衍闭上了眼眸,话语冷淡,但带着一丝为不可察的颤抖:
“你好自为之。”
“.”
没再言语,许元径直走出山洞,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变得复杂。
但在走出天衍的探查范围之后,他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平淡。
他生气了么?
当然没有。
倒不如说,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
七年的相处,天衍是个什么性子早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全身都是软的,只有嘴是硬的。
对于他,她的口嫌体正直其实能够算做是一种萌点。
方才的最后之言,他是故意挑明的。
真诚,只能做舔狗。
套路,才能得人心。
二人的关系发展至今已经到了某种瓶颈,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里只是幻境,外面的现实才是他们真正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