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沈栖姻和忍冬一路回了海棠院,坐在妆台前梳发的时候,意外发现那台面上不知几时多了一个圆圆的琉璃瓶。
和今日她在侯府见到的装凝玉露的那个瓶子一模一样。
她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发现竟当真是凝玉露!
只是……
这是谁给她的?
能随意进出她的闺房,最有可能的便是沈家人,可莫说他们寻不到这样的宝贝,便是有,又哪里舍得给她用。
更何况,他们压根就没人发现她手上有伤。
迷迷糊糊地睡着前,沈栖姻脑海中倒是浮现出一道身影来……
翌日。
天刚见亮,沈栖姻便早早起身出门去了。
她到广仁堂的时候,大壮正坐在灶台边给春生补衣裳,锅里煮着面条,“哗哗哗”地翻滚着,还没好。
春生和三娃还在睡,尚未起身。
大壮也不问她今日为何来得这样早,只是又默默多擀了一份面,炸酱的时候多加了一颗鸡蛋。
用过早膳,正好司图南也来找她了,沈栖姻便跟着他抄小路一起往青桐书院门口走去。
他们在巷子里七拐八绕,沿途透过胡同口能看到还有不少的百姓也往那边去。
来到青桐书院门前,正是学生入院的时候,再加上闻讯而来的百姓,倒的确是人山人海。
沈耀祖负手站在书院大门口,手中折扇轻摇,唇边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倒真是有几分风流才子的感觉。
司图南“切”了一下,想到什么,他好奇地问沈栖姻:“你怎么知道他今日一定会来出上联?”
沈栖姻回答:“猜的。”
沈耀祖昨儿才被沈苍打了,一定急于找回颜面,而再没什么,比他在青桐书院大放异彩更能让沈苍对他刮目相看了。
她猜,按照沈耀祖原本的打算,他应该是想多等两日的。
因为拖久一点,百姓便议论得久一点,期待也会随之变大,那么在他拿出上联时,才足够一鸣惊人!
可惜经过昨儿那么一闹,他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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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书院的几位夫子连同院长均已到齐,围观的百姓也数不胜数,沈耀祖“唰”地一下收起折扇,提笔便在卷轴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
众人见了,热情高涨的情绪瞬间凝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好几脸莫名,心说这也能叫对子?
“就、就这?!”
“这是哪门子绝对啊,我就能给对上,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七只老母鸡!”
“啧,照你这么对,我也能!母鸡放了一个屁。”
“放完屁来就拉稀!”
“哈哈哈……几位兄台这是在联诗,哪里是对对子啊。”
……
沈耀祖站在书院大门前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的百姓议论纷纷,却无人看出其中的门道,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他将那日沈栖姻告诉他的话尽可能还原地复述了一遍:“咳!我这一联,为缺字联。”
“一二三四五六七,独独没有八,忘八、忘八,谐音便是王八!”
“诸位若有何人能够接出下联,尽可来试。”
可旁人听了,那脸色顿时就变了。
“对对子就对对子,怎么还骂上人了呢!”
“谁不说是呢,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学就如此张狂,青桐书院收了他可真是有辱院风。”
“他这‘王八联’一出,谁接谁就是王八,哪还会有人上去啊。”
“诶,你们说,这沈公子该不会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他自己凭着对对联这条捷径进了青桐书院,回过头来却把桥拆了,这缺大德的,也不怕日后生孩子没屁眼儿!”
……
围观的百姓尚且如此看不上他的做法,更不要说青桐书院的蔺院长和那几位夫子了。
好家伙,脸气焦绿。
沈耀祖却并无所觉,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沾沾自喜地说道:“我看一时半会儿怕是无人能对出下联,还是将这上联镌出来,立在书院门口,看日后能否有人能够接上!”
话音方落,众人便闻听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
“我来!”
蔺院长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便道:“何人接联?站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