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沉默片刻,低声应道:“彭城守将赵将军,在阵前叛逃,这才使得彭城溃败被屠,边军也因此大败退守司州。后来一直寻不到赵将军的踪迹,我总感觉,这事也很蹊跷。”
王丞相看着面色凝重的幼子,目中闪过一丝欣慰:“你能想到这些,可见是历练出来了。”
“虽然没有证据,不过,这事也不需要证据。边军大败一事,肯定和郑氏父子有关。”
王瑾眉头骤然拧紧,声音里满是怒意:“边军溃败,彭城死了几万百姓,青年男女都被掳走,边军将士更是死伤惨重。他们父子怎么能这么做!他们怎么敢!”
王丞相嗤笑一声:“有什么不能!有什么不敢!左锋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们为了对付我,便要斩断左家这条胳膊。”
“现在你也看到了,左锋被问罪,左家一门都受牵连。丞相党势力大为衰减。现在都有人敢联名弹劾你兄长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奏折,就是冲着我们父子来的。你兄长做事不端,落下把柄,被人抓个正着。现在,我不管不行,救他就要惹一身的官司。你说,我到底救是不救?”
王丞相目光骤然锐利,紧紧盯着王瑾。
王瑾心里一颤。
他出生的时候,长兄王易已经娶妻生子。嫡亲的侄儿比他大五岁。他是老来子,深得父亲宠爱。长兄对他也十分疼爱。
十年前王易去了江南做刺史,这些年兄弟两个一直有书信来往,感情很是不错。每年他生辰的时候,兄长都会搜罗许多名贵之物,让人送来京城。便是平日,也时常送金银给他花用。
兄弟一场,他这个做幼弟的,不能不管兄长死活。
可从中书舍人的立场而言,他对蛀虫般贪婪吸血的王刺史绝无好感,应该赞成从重从严处置,以肃清贪墨的斜气歪风,震慑住江南官场。
父亲这般询问,就是在问他,到底要站在什么立场。
他到底是王家四郎,还是天子中书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