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怒叱他们?明明是朝廷的过错,没有及时地赈济放粮,没有后续的应对措施。”
“堂兄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登基坐了龙椅,政务奏折都不太看得懂。百官之首的王丞相,要的是独掌大权,太皇太后和安国公一党,想和丞相党分庭抗礼,所以要不停地争斗。”
“我上朝三个月,大朝会小朝会都参加了。听得最多的就是两党争执,大事要争,小事要争,派钦差要争,派武将要争,用度要争,什么都要争。”
“用心当差做事的臣子,倒成了罕见稀有。”
说到这儿,姜韶华难得的愤怒起来。她停下脚步,黑眸中闪出幽暗的火焰:“党争误国,莫过于此。如果所有人同心合力,做事效率要高出几倍,政令能迅速定下,能上传下达,能救更多的百姓。”
“他们明明知道其中的道理,可他们就是不肯罢手。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人都有私心私欲。”
“大梁朝堂,充斥着这样的臣子,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又能有什么作为?我整日看着这些,心中愤怒极了。”
“可是,我只是一个南阳郡主。我能借着太皇太后之势跻身朝堂,已是众臣退让的结果。我能做的,也仅止于此。除了献些粮种,其余的根本做不了。”
“我不愿留在京城,因为我不想在那潭泥沼中待着。简直令人窒息。”
“我要回我的南阳郡。至少,在这里我说了就算。我能尽自己所能,将属官和县令们的心都拧成一股绳子,齐心合力地治理好南阳,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姜韶华素来冷静从容,几乎从未有过这般愤怒激动的时候。
崔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郡主。
他凝望着她愤怒得绯红的脸颊和熠熠发亮的眼睛,忽然低声道:“郡主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日,郡主能站到更高的位置。到那时候,郡主就能改变这一切了。”
姜韶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所瞩。
崔渡竟然堂而皇之地说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气就像说郡主要不要中午尝尝新菜肴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