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信,陈卓放下笔,看着窗外茫茫夜色,不知是怅然还是欣慰,轻叹了一声。
“来人,将这封信送回南阳王府,要亲自送到冯长史手中。”
……
杨政也在写信。
他拧着眉,捏着笔,笔尖在纸上磨蹭,写了两句,不太满意。立刻将那张纸揉掉,扔在地上。
同样的纸团,地上已经有七八个。
这封信,当然是写过京城做刑部侍郎的三伯父的。
杨侍郎在朝中是高官,也是杨氏一族的族长。杨政每三个月都会写一封书信给杨侍郎,上个月刚写过一封。现在忽然写信,皆为近来心气浮躁不稳之故。
杨政不愿承认自己是被郡主那一个含着杀气的眼神吓到了。可此时百般纠结,难以下笔,又是事实。
杨政呆坐半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四更的梆子声。
梆!梆!梆!梆!
几乎重重敲进了他的脑子里。
杨政浑身一个机灵,混沌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咬咬牙,打起精神提笔。这一次,他没有掩饰或狡辩,将这些日子来郡主的行事变化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信里。
“……前有邱典膳,后有蔡县令。还有那三百多被剿灭的土匪。一桩桩,一件件,都可见郡主的固执任性独断专行。”
“侄儿不为郡主所喜,郡主处处刁难。想来,这南阳王府的审理正一职,也做不长久。”
“侄儿想及早抽身,求三伯父为侄儿另谋去处。侄儿静候三伯父的回音。”
写完后,杨政长长松了口气,有些疲惫,又有些释然。
与其日后被撵走,不如早点另谋差事,换个倒霉鬼来当这个审理正。他是不想伺候这么难缠的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