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于是小心翼翼的走入檐下,然后开门,仔细压死门铃,迅速挤进玄关。
仿佛做贼。
他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
倘若他的六小姐忽然醒了,等看到他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到底会不会骂他呢?
算了,骂就骂吧,他没有关系的。
却又一面转念一想——哦,不对,他应当是有关系的,而且是,太有关系了。
说到底,今时今刻,他如此大费周章,本意就是不想将她吵醒的。
汽车停了,士兵拆了,马也骑了,墙也翻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分明都已经做过了。
所以,他总不能在此前功尽弃。
所以,他方才想的那些,便都不能作数了。
沈要于是双手合十,小声说道:“刚才的不算。我不想吵醒她。”
他大约是在自说自话,却又好像许愿一般,便轻手轻脚的上了楼去,又推开房门,见四下里漆黑一片,唯独萧子窈轻浅连绵的呼吸他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如一条竖起耳朵的猎犬,既善于监听猎物的低喘,也善于偷听主人的脚步,他两者都占。
然后,再接下去的事情,便是他默默上前检查萧子窈到底有没有踢被子了。
他果然记得不错,她的事情他都不会记错,萧子窈的确踢了被子,但是不太厉害,索性窗子也并未大开,他于是悄悄的替她理好了被角,又在她床前站了片刻,便打算离开了。
本来还想亲她一下的。
——沈要心想,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谁知,他方才背过身去,便瞧见床头一只银壳子的小闹钟正滴滴答答的走着,有点儿眼生,他觉得奇怪,便立刻将那闹钟拿了起来,左右前后都看了一遍,却意外发现这东西已然上好了发条,再看看松紧,大概再过一会儿就要响了。
他实在不明所以,便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表,马上三点整了,萧子窈应当没有理由要闹三点钟的闹钟。
他于是自作主张的、却是安静乖巧的将那发条卸了下来。
如此,便再没有人会吵到她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