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偏说他不懂,他反倒偏偏懂了。
于是想也不想立刻解了军装,复又工工整整的系在她腰间,一眼到底、天衣无缝。
萧子山轻笑了一声。
“四哥怎么会不懂?子窈的事情,四哥都懂。”
萧子窈登时哭了出来。
“四哥,我来月信了!我那些来了月信的同学都被说了媒、都准备嫁人了,我会不会也要被嫁出去?”
“那子窈想不想嫁?”
“不想嫁!”
他便抽了手绢去拭她的泪,问她也哄她:“为什么不想嫁?”
她答道:“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像四哥这般疼我爱我,我只会喜欢上四哥这样的人。”
他满心欢喜,然后一瞬失笑。
小主,
“好——那便不嫁!”
可萧子窈到底还是喜欢上旁人了。
先是梁耀,又是沈要。
其实,他本不觉得怎么,毕竟妹妹总要成人,总会有人代他去疼她爱她。
只不过,他原也觉得萧子窈总应当是顺遂一生的,最最起码,也该是安平一生罢?
谁曾想,此生难料。
萧子山义无反顾的跑进夜色。
他心下还想着萧子窈那纸白色小腿上的涓涓血线,这是他第三次见她流血。
又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是了,是了。
其实,他分明是很明白的。
萧子窈最终所选的,根本不是沈要,而是他。
她打落那花灯,烈火隔开他二人天各一方,好似他们手足情断于此,又似此生再也不复相见。
他的妹妹,终于将那所有的偏爱还与了他去。
他怎敢回头。
身后长夜还有枪声萦绕,他听见属下旧部的壮烈嘶鸣,然后,困倚危楼、死而后已。
原来,自打萧从月咽气的那一刻起,大厦便崩塌了,只是,那时他还心存侥幸,自然无知无觉。
——萧家,当真是败了。
宋晓瑗果真不曾去那庙会上游玩。
却非不愿,而是不能。
她原也换了新装、想去见见热闹,谁知,待她临门正要动身时,街坊却抱着孩子跑了来。
“宋小姐,你快瞧瞧我家这孩子!他方才忽然就发烧了,还一直上吐下泻!”
宋晓瑗立刻细意的一听那小儿的脉象,胃经大失,想来是吃坏了肚子发炎了,便道:“婶婶,你这孩子可能吃错了东西,小则胃胀、大则中毒!你先抱他进来,我叫伙计先去熬药。”
她心细心慈,待人看诊从不敷衍,如此,上街游玩的念想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却不想,又不过一两个钟头,天街那头竟然忽明忽暗猛起连声枪响,她惴惴不安的守在檐下,不多时便等来了几个挂了彩的百姓。
“大家怎么会受伤!可是庙会那边出什么事了?”
一个轻伤的汉子说道:“有人开枪闹事,街上的兵子全都出动了!我们还算好的,只是磕了碰了,还有人不小心中刀中枪了呢!”
“什么!?”
宋晓瑗脸色一瞬苍白。
她一面招着伙计上前帮忙,一面又想到竹四先前的字字句句。
“女子为何不能行医?我只道愿不愿意,无有应不应当。”
“晓瑗姑娘,端午庙会人多拥挤,你实在没必要前来捧场。”
“诊费不够可否让我先赊着,等端午庙会一过我一定补上。”
——难道,他当真是那曾经的萧四少、萧子山!?
如此一来,那庙会上的动乱又哪里会是什么寻常的闹事,分明却是报仇、是革命!
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