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到时,却见那端正的红门挂起了白绸,又往里进去,果然见得满堂宾客,尽是熟客。
红事也好、白事也罢,来来回回总是人情世故。
梁延一见她便迎上前来。
“萧子窈,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萧子窈反唇相讥:“我怎么敢不来?我还指望着梁家养我供我呢。”
厅里立着黑木案,前有灵位,后有玉棺。
梁延作势便要压她:“还不去磕头!”
萧子窈怒道:“我至多是守寡,哪有磕头的道理!”
“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不磕头也不是不可以。”
梁延狞笑道,“只不过,你若不磕头,待会儿沈要从禁闭室里出来,便不知道要少几块肉了!我可是特意挑的今日罚他,待他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也好告慰阿耀的在天之灵!”
萧子窈眉心猛的一紧。
她于是落落的挥开旁人,想也不想,只一瞬,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又大拜三次,以头抢地尔,三落三响。
“怎么样,你可满意了?”
萧子窈冷笑道,“沈要与此事无关,你放了他。”
梁延阴恻恻的睨她一眼。
“无论此事与谁有关,我都不会让你们好过!”
话毕,他便不动声色的推她一把,力道根本重得厉害,又附耳上去。
“萧子窈,别这么瞪着我,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我给你一个留美名的机会,你就在这里一直磕响头罢——一直磕到宾客散尽为止!你和沈要,总要有一个人头破血流!”
谁知,他分明是发了狠的,萧子窈竟然目色淡淡的瞥了过来。
“好,那我替他。”
正说着,她便落力的凿首下去,复又抬起身来,再笑,“梁延,我萧子窈玩得起,你最好也玩得起、说话算话!”
说罢,便又一意孤行的凿首下去了。
一而再、再而三,凿首下去、再下去。
如此,也算为了他奋不顾身一回。
灵位上书为何?到底是故男梁耀、还是先夫梁耀?
萧子窈却是看不清了。
早先前,还余宾客寥寥,更假惺惺的嚼着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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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你瞧瞧,这萧六小姐坚贞不渝,头都磕破了,当真是该赏她一座贞节牌坊!”
“还叫什么萧六小姐——人家现在可是二少夫人了!此女孝节都没守好,却来守什么贞节,可不就是为着这个‘二少夫人’的名头!”
“二少爷如何死的还犹未可知呢,她这‘二少夫人’当不当得下去还要另说!”
再往后的,一概不知。
反正,听也听不见了,瞧也瞧不见了,更不知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