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很快便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中托着一个描金匣子回来,送到韦贞儿面前。
韦贞儿饮了不少酒,此刻粉若桃花的脸上眼似秋水,清波荡漾。
她接过匣子,小心揭开盖子。
盖子打开的那一刻,一片惊叹。
这叫本对贺礼没什么兴趣的梁婠也跟着看过去。
不料这一看,却是再也挪不开眼。
萧梁帝曾有言:金钿设翠,步摇藏花。
梁婠怔怔望着那个被宫妃们围着观赏、赞叹的步摇花出神。
薄银为花、明珠作蕊……五色灿烂,光华夺目。
还记得那年南苑里,初次见到这套步摇花,她与白露也似她们这般惊叹连连。
当时,她总觉这步摇花太过华丽精美,戴上不免太过招摇,故而自打收下后,便是一次也不曾戴过。
再后来,两国交战,前线军饷不济,她便将一屋子的金钗钿合、翠羽明珠悉数捐赠出去,换取粮草与冬衣……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又见到了它,还是在这种场合之下。
而昔日送她步摇花的人,更是早已深埋地下,化为腐朽。
梁婠偏过头,闭了闭眼。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听着刺耳的嬉笑声,梁婠有些呼吸不上来,索性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往人后去。
*
夜黑,零星点点的宫灯也只能照亮周遭近物,再远就什么也瞧不见,只有一阵阵笑声不断地从身后的宫室内传出来。
碧水台建在湖面上,引着山上的温泉水,故冬日湖面也不曾结冰。
梁婠凭栏而坐,低下头可隐约瞧见成群的锦鲤。
“太后。”
梁婠一回头,是谷芽。
“外头冷,您刚刚又饮了酒,万不能受风。”
她从殿中追了出来,手里还拿了披风,说着就帮她披在身上。
梁婠又重新趴在扶榄上。
只是这次她埋下头,什么也不看、什么话也不说。
她想应是有些醉了。
谷芽低着头,看着太后的背影,心里默默叹气。
就在这一片冷寂中,忽然响起一阵悉索声,谷芽疑惑地瞧过去,却见不远处的拐角有人影晃动,喁喁私语。